劉衡想着以鄭殊嶽的出身同侯府議親是有可能的,好歹鄭齊運能得宋學曾和皇上這般看重,想必也不是什麼庸碌之輩。
“事在人為嘛。”
鄭殊嶽機械的點了點頭,這一點頭反而劉衡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了,剛想開口說點什麼,鄭殊嶽突然說要回家了。
劉衡點了點頭,二人在長街岔路口分别。
剛往回走沒多少步,有一小斯便上前來請他,說是他家主子已經恭候多時。
劉衡點了點頭,随着那小厮七拐八拐的上了一個茶樓。
包間門一開,劉衡就笑着道:“蕭小侯爺,我就知道是你。”
說着就自顧自的坐到了蕭晏的對面。
“找本王何事?不會又要同我說些什麼家國天下吧,你知道的,本王無心這些,天下如何我站的低,看不到啊。”
蕭晏慢條斯理的為劉衡斟茶,“煊王爺說笑了,你我少時就曾相識,你來京都,我當是要為你接風洗塵的。”
劉衡挑眉,端起茶盞啜了一口茶,“好茶。”
蕭晏目光看向窗外,“這是第一茬新茶,想到你難得來京都,多等些時辰也要等你。”
劉衡順着窗外看去,不就是剛剛同鄭殊嶽逛的長街是什麼。
索性玩味道:“蕭小侯爺自家溫香軟玉放在屋中,反倒坐到這高處窺看别人私隐,這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癖好?”
酒氣撲面而來,蕭晏捏着杯盞的手有片刻輕晃。
劉衡微眯着眼睛,雖是不解,但挑釁道:“不是本王說,你蕭晏真是為國為民的君子,為了我劉家的天下,自己婚事都拿出來犧牲,本王該敬你一杯才是。”
就見劉衡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他知道蕭晏娶妻背後牽扯的是什麼,這是故意說給蕭晏聽的。
蕭晏這般反應,正合他意。
隻是蕭晏卻依舊從容,好似劉衡說的他沒放在心上一樣,隻是從劉衡的言語中,他斷定劉衡不知道鄭殊嶽的身份。
“煊王爺,你擅自回京都,可曾上報過?你是視律法于無物嗎?”
劉衡冷笑,“本王的母妃在京都呢,本王為人子來看看也不行了?”
母妃,他說的是先太子妃,縱然多年過去了,劉衡還是不忘當年的養育之恩。
如果不是立場不同,蕭晏心中還是覺得劉衡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隻是立場不同,當年恩怨他作為一個外人,也不便插手皇家的家務事。
蕭晏看向劉衡什麼也沒說,揮了揮手,秦起就從暗房裡帶出來一名小斯。
劉衡一瞧,就知道是自己身邊的侍衛。
立馬換了語氣,“蕭小侯爺,多謝。”
蕭晏懶得承這個情,起身走到門口,又停下說道:“煊王爺,我說過,隻要不傷及無辜,我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是的,在蕭晏心中,他還是對這位命運多舛的皇家子嗣動了側影之心。
像他們這樣的出身,人生之中,男子漢,大丈夫,除了吃喝玩樂之外的心思,無外乎就是家國天下,而劉衡不幸的困在了一個“家”上。
就在蕭晏要踏步離開時,劉衡卻突然喚道:“蕭晏。”
蕭晏回頭,劉衡什麼也沒說,隻是道:“明日本王便離京。”
許是他的動作有些大,腰間的小金鈴铛叮叮作響。
蕭晏看着有些眼熟,不過隻是片刻他對着劉衡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回府路上,許是感覺到蕭晏情緒不好,秦起雖然疑惑自家少夫人為何同那煊王爺看起來十分熟稔的模樣,但也不敢問出聲。
想必哪個男子看到自家娘子同一個外男這般有說有笑的,都不會開心吧。
秦起如是想着。
而他猜的沒錯,蕭晏的确是心情不大好,他忙公務忙到太陽西沉,一出來秦起就告訴他鄭殊嶽同儀甯郡主出了門。
他想到那時在莊子上鄭殊嶽哭成那般可憐模樣,縱然懷疑是鄭殊嶽故意為之,但是不免有些擔心,忙上馬奔着長街而來,沒想到暗衛來報鄭殊嶽同煊王爺在天香樓吃飯。
他沒有驚擾于人,也沒有離開,在茶樓窗口往下看那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了今年正月,在淮江的城門上往下看,看到的那位高挑的紅衣女子。
直覺告訴她,淮江燈市上那位紅衣女子同淮江湖畔小舟上那位面具下不說話鄭小姐,正是今日同劉衡遊長街的她的妻子鄭殊嶽。
他想問劉衡,卻又不知道出于什麼,生生打住。
想着想着,不禁揮動馬鞭,加快了回府的速度。
隻是到了府中,鄭殊嶽已經睡下,他執意推開門,鄭殊嶽睡眼蒙眬中忙抱着錦被往軟榻上去。
蕭晏一反常态,按住了鄭殊嶽的肩膀,“不用了,就在這兒睡,我不碰你。”
鄭殊嶽清醒了不少,見着蕭晏闆着個臉,面色十分難看,她隻好乖乖躺了下去。
蕭晏也上了床,自顧自的拉來一床錦被蓋上。
鄭殊嶽有些納悶,就着狡黠的月光側眼悄悄看了一眼蕭晏。
隻見蕭晏眼睛緊閉,鄭殊嶽松了一口氣,她還從未見過蕭晏臉色這般難看過。
“你去過淮江?”
鄭殊嶽才落下去的心被這句突然的發問又再次提上來。
你去過淮江?是問她還是陳述事實呢?鄭殊嶽反應不過來,隻得詢問道:“你說什麼?”
蕭晏又重複了一遍:“你去過淮江嗎?”
好了,這次鄭殊嶽是聽出來了,是問她去沒去過的意思。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隻得反問道:“怎麼了嗎?”
“去沒去過?”蕭晏似乎沒了耐心。
鄭殊嶽莫名的有些慌亂,說道:“去過。”
“什麼時候?”,蕭晏接着問。
鄭殊嶽不好說具體時間,隻好道:“春夏秋冬都去過。”
蕭晏沉默了片刻,“冀州離淮江不近,你為何會去?”
鄭殊嶽今日累急了,又覺得蕭晏的問題有些多了,嘟囔道:“我不想說了。”
蕭晏充耳不聞,接着問道:“你當初為什麼選擇我?”
此時鄭殊嶽自己快和周公見上面了,隻聽見呢喃聲“因為,因為你……。”
蕭晏想要聽到她說什麼,湊近了聽,還是沒聽到,倒是聞到了鄭殊嶽有隐約的酒氣。
蕭晏不知道是不是瘋了,竟然将鄭殊嶽搖醒了。
鄭殊嶽嘟囔着道:“蕭晏,怎麼了?”
這是鄭殊嶽第一次當着蕭晏的面喚他名字,蕭晏眉頭微微蹙了一下,詢問道:“你同誰喝的酒?”
同誰喝的酒他怎麼不知道,隻是不知為何他要多此一舉問這一句。
鄭殊嶽哼哼唧唧道:“我困了,我要睡覺了,明天再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