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等在這兒,我去找太醫。”
說着就踏進了正廳,“王爺,拙荊素來不是一個不知輕重的人,恐怕儀甯郡主已經到了危在旦夕之際,若是不小心真的有個意外,苛待嫡女至死,還是皇上親封的郡主,王爺可想過後果?”
永王一聽,不禁捏緊了拳頭,他可不信劉蓉會怎樣。
他記得他打她的時候,她可是一聲不吭,怎麼可能會出事。
蕭晏又道:“譽王爺可是盯着王爺你的,我安平侯府雖然不站隊,但是站大勢所趨。”
“蕭晏。”永王有些生氣了,“你威脅本王?”
“是。”蕭晏如同那日鄭殊嶽回答的一樣。
朝堂之中,太子之位空懸多年,最有競争力的就是譽王和永王二人。
永王不會冒這個險,壓着心中的怒火,派人把太醫送去了劉蓉的院子。
太醫一到,鄭殊嶽就忙起身,讓太醫給劉蓉瞧瞧。
那太醫看起來有五十來歲的樣子,一看醫術就并非等閑。
隻是他把了右手的脈象,又把了左手的脈象,随後又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
鄭殊嶽忙問他如何。
太醫道:“我想知道郡主身上的傷是不是化膿了?”
男女有别,這太醫是不敢看劉蓉身上的傷。
恰好此時,劉景來了,帶來了一個女醫。
鄭殊嶽忙讓那女醫進去瞧瞧。
太醫搖着頭出了隔間,坐在圈椅上。
不多時那女醫也出來了,兩個大夫拱手行禮。
劉景立馬詢問。
那女醫看向太醫,“李太醫,請問你可有什麼方子?”
那太醫搖了搖頭,“我雖沒看到郡主的傷,但是想必應該是化膿了。”
女醫點了點頭。
鄭殊嶽站在隔門處,眼眶濕潤,“二位大夫。”
外間幾人都朝她看去,李太醫緩緩開口道:“我這裡有幾顆止痛丸,讓郡主服下吧。”
眼淚順着鄭殊嶽的眼角滑落,裡間的劉蓉微弱的聲音喚着她,“殊嶽……。”
鄭殊嶽忙進了裡間,她身邊的小丫鬟拿着李太醫給的藥丸也進來了,鄭殊嶽接過來,對着劉蓉道:“儀甯,不怕,你吃了這藥就好了。”
劉蓉搖了搖頭,“殊嶽,不用了,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我就是想見見你,老天爺待我不薄,還是讓我見到你了。”
鄭殊嶽強忍着眼淚。
“别哭,”劉蓉笑着,可能因為身上的疼痛感強烈,她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殊嶽,我早就不想活了,他抽我的時候我一聲都沒吭,有來生的話希望我同他永不相見。”
“儀甯,别說了。”鄭殊嶽有些聽不下去了。
劉蓉氣息微弱,卻強撐着握住鄭書嶽的手,嘴角扯出一抹極淡的笑意:“殊嶽,能有你這樣的摯友,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她聲音輕得如同風中殘燭,每說一個字都似用盡全身力氣。
鄭書月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強忍着不讓它落下,“你别說話了,會沒事的,太醫說了吃了藥就沒事了。”
儀甯卻輕輕搖頭,目光中不是對死亡的恐懼,“别騙我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我走之後,你一定要好好的。”
鄭書嶽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大顆大顆地砸在床榻上,“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準你有事,你不是都已經置辦好了,不是要去南方嗎?你怎麼就放棄了呢?。”
劉蓉卻道:“殊嶽你聽我說,再不說來不及了。”
鄭殊嶽淚眼婆娑,“你說,我聽着。”
“殊嶽,替我同雲芳芷說,我早就不怪她了。”
“好”,鄭殊嶽點頭。
“我想見衡哥哥,可是我等不來他了,他哪天來京都了,要告訴他我很想他,要他來看我。”
鄭殊嶽隻知道點着頭,淚如雨下。
劉蓉費力地擡起手,想要為鄭殊嶽拭去淚水,可手臂剛擡起一半便無力地落下,“殊嶽不,要哭了,我走了後要是有人敢欺負你,即便我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放過他的。”
鄭殊嶽握着劉蓉的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劉蓉的眼神漸漸渙散,卻仍努力聚焦在鄭殊嶽臉上,又側頭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鄭殊嶽身後的劉景,“皇叔……”話還未說完,她的手緩緩滑落,雙眼也慢慢閉上。
“儀甯!”鄭殊嶽發出一聲凄厲的哭喊,整個人撲在儀甯身上,悲痛欲絕,“你醒醒啊!儀甯!”
她的哭聲在寂靜的房間裡回蕩,透着無盡的哀傷。
蕭晏也趕來了。
看着鄭殊嶽伏着哭,他想伸手又縮回,同劉景站在一處。
不知過了多久,鄭殊嶽才緩緩擡起頭,眼神空洞而茫然,她輕輕為儀甯整理着淩亂的發絲,動作輕柔得仿佛生怕驚擾了熟睡的人。
劉景眼眶濕潤,還是忍着說道:“殊嶽,節哀。”
鄭殊嶽回頭,對着劉景道:“王爺,儀甯想見劉衡,你可以讓他來嗎?越快越好。”
“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他了。”
鄭殊嶽點了點頭。
她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出房間,每一步都似帶着千鈞的重量,不知怎的,早上還好好的天氣,現在狂風大作,烏雲密布,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天色下,顯得格外單薄與孤寂,院子中的梨花被狂風吹的亂飛,鄭殊嶽伸手,就有幾片落在她的手掌心上。
“鄭殊嶽。”蕭晏喚她。
鄭殊嶽回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蕭晏,帶我去見永王。”
“好,”蕭晏什麼也沒問,前去摟着她單薄的肩膀,欲要去正廳。
還沒走出去兩步,永王來了,身後跟着永王妃。
“儀甯怎麼樣了?”永王顯得有些着急。
鄭殊嶽見到他,忍着心裡的痛,說道:“王爺,你終于來了,儀甯讓我給你帶句話,希望來生同你永不相見。”
永王有些難以置信,“怎麼會?怎麼會?明明她都沒說疼……。”
“是啊”鄭殊嶽似是宛心的痛,“她很勇敢,她說她忍着疼,一聲都沒吭呢。”
永王聽不下去了,撥開鄭殊嶽和蕭晏,徑直去到了隔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