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殊嶽沒有說話,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李嬷嬷見她神情落寞,軟綿綿地坐在那裡,心中滿是憐惜,輕聲勸慰道:“小王女,人生無常,儀甯郡主在天上看着呢。今日天氣正好,出去曬曬太陽,散散心吧。”
鄭殊嶽隻覺身子乏軟,拒絕了。
儀甯郡主出殡的日子定在五日後,在這期間,鄭殊嶽未曾踏足永王府半步,也不曾邁出府門。她将自己沉浸在無盡的哀傷與回憶之中,仿佛被一層悲傷的繭包裹着,難以掙脫。
出殡那日,天還未大亮,晨曦的微光才剛剛灑向大地,鄭殊嶽便已從睡夢中醒來。她起身,吩咐連喬為她換上一身月白色的被子,那顔色素雅清淡,宛如天際的一抹流雲,又似冬日裡的初雪,透着絲絲哀傷。
鄭殊嶽早早地來到了永王府,此時,儀甯的靈柩仍安放在永王府的正廳之中,尚未到出殡的時辰。鄭殊嶽靜靜地走進正廳,她的眼神平靜而哀傷,沒有哭泣,隻是拿起三根香,緩緩點燃,插入香爐之中。
她的動作輕柔而莊重。
不多時,出殡的時刻終于來臨。一群身着素服的下人,将棺椁緩緩擡起,走出了永王府。
雲芳芷的身影出現在了人群中,她看到鄭殊嶽,神色微微一滞,似是有什麼難以言說的話語哽在喉間。
緩緩走到鄭殊嶽身旁,輕聲喚道:“鄭殊嶽。”鄭殊嶽聞聲,緩緩回過頭,看向她,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帶着無盡的哀傷與疲憊,仿若一朵在風雨中凋零的花朵。
雲芳芷微微點頭,神色凝重地說道:“節哀。”鄭殊嶽也輕輕點頭回應,沒有說話,她的眼中沒有淚水,隻是一片死寂般的哀傷。
默默地跟在後面,她的目光始終緊緊地盯着那具棺椁,仿佛那裡面裝着她所有的思念與不舍。
天空中,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那雨絲如牛毛般細密,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宛如老天爺也在為儀甯的離去而哀傷落淚。
春雨帶着絲絲寒意,輕柔地灑落在大地上,可沉浸在悲痛之中的鄭殊嶽卻渾然不覺。她仿若被抽去了靈魂,隻是機械地随着人群
默默地跟着儀甯的棺椁前行,仿佛整個世界都已與她無關,唯有這送葬的隊伍和心中的哀傷,才是此刻的全部。天空中,紙錢如雪片般紛紛飄落,一張一張地灑落在長街上,仿佛是為儀甯鋪就的一條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道路。街邊,百姓們紛紛駐足圍觀,他們的臉上或是帶着好奇,或是帶着同情,可這一切都無法打破鄭殊嶽心中的哀傷。
送葬隊伍一路往西行進,由于儀甯并非壽終正寝,按照規制,不能葬入皇陵。也不知是請了哪位神秘的道士堪輿墳地,最終選定的墓地在西山。
鄭殊嶽随着人群走了一會兒,隻覺雙腿仿若灌了鉛一般沉重,身體也漸漸有些疲憊不堪。可她依舊咬着牙,堅持着前行,一步一步,仿佛要用這堅定的步伐,送儀甯最後一程。
“小王女,我們還是不去了吧,儀甯郡主知道你來送她了,春雨寒涼,小心着涼了。”
鄭殊嶽腳步未停,白芷有些焦急,不小心看到了蕭晏牽着一匹馬走過來。
白芷面露喜色,“小王女,......。”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鄭殊嶽帶着哭腔道:“劉衡。”
隻見劉衡身着白色道袍,發絲淩亂,顯然是匆忙趕路而來,神色間滿是疲憊與憔悴。
“鄭殊嶽。”劉衡走近喚她,那聲音平緩,眼神帶着悲傷。
她突然想起儀甯奄奄一息時對她說的話,那時的儀甯,用盡最後的力氣,心心念念地想見劉衡,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儀甯心中仍牽挂着劉衡,劉衡在最後一日,能趕來,也算是全了儀甯的遺願了。
想着想着,多日未曾落淚的鄭殊嶽,在看到劉衡的那一刻,淚水仿若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瞬間模糊了她的雙眼。
她想同劉衡說些什麼,可喉嚨卻仿若被什麼東西堵住,還沒等她張口,淚水便已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停地落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劉衡眼眶通紅,眼中滿是悲痛與哀傷,他徑直走到鄭殊嶽身前,全然不顧衆人的目光,伸出手,将她輕輕擁入懷中,溫柔地安慰道:“不哭了,殊嶽,儀甯在天上看着呢,她定不願見你如此悲傷。”
然而,鄭殊嶽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劉衡的懷中,她放聲抽泣起來,仿若要将心中所有的哀傷與痛苦都宣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