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姜敏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老師，您太不厚道了！”

她似埋怨的開口，但誰都知道她心裡是後怕和擔心。

“哎呀，怎麼就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嘛，醫生又沒給我下死亡通知單……”話說到一半，李宣仁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往周圍看了一圈，果然見所有人都盯着他，大有他再說下去就要把他的嘴給捂上的架勢。

“老師，你以後不能這樣了，我們都是你帶出來的，你怎麼就瞞得住呢。”姜敏哼了一聲，再也沒忍住，淚水不要命的往下流。

她是真的怕，怕死了。

他們屋裡這些人都是李宣仁帶出來的，隻不過隻有江引是李宣仁一帶帶了好多年的，他們都是讀博時才跟的李宣仁，當時他還不是東揚研究所的院長。

後來當了院長，為了避嫌他們在有人的時候就本本分分叫他院長。

“不了，一定不了，老師再也不瞞了。”李宣仁眼睛也有點熱，他想過他們知道後會難過，卻沒想到自己對他們來說竟然這樣重要，竟然會讓他們這麼難受傷心。

許是太激動，他重重咳起來，江引站起身為他順氣。

“不要激動，醫生說了你不能有太過起伏的情緒。”他轉頭對姜敏他們說：“你們三個也收收，萬幸老師現在沒事。”

誰都知道江引什麼意思，聞言也怕李宣仁太激動再出什麼事，趕緊整理情緒跳過這個話題。

之後幾人都有所收斂，沒敢說一點跟這個話題沾邊的東西，就撿一些輕松愉快的事說，大半都是實驗室的囧事。

姜敏和陳皓昨天熬得太晚了，下午的時候就有些精神不濟，李宣仁實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擺手把他們都轟回家了。

江引今天也得回家，他在這裡守了兩天一夜，張淼傑就是來替他的。

本來江引覺得沒事，不用張淼傑來替，他白天還得去研究所忙不過來，但是張淼傑硬是好說歹說把他給換了。

江引一想，換一下也好，正好去寵物醫院接公主。

公主本來就不喜歡寵物醫院這種地方，雖然老老實實待了幾天，但從昨天開始明顯躁怒很多，醫生建議他盡早把公主接回去。

和護工交代幾句後他才開車去寵物醫院接公主，一見到他，三花貓就扒着箱壁，确實是很急。

江引付了最後一筆費用，抱着公主就回去了。

等回到家裡，公主明顯就自在好多。

江引坐在沙發上看手機時，三花貓就躍上沙發，鑽進他懷裡，窩着舒舒服服閉上了眼。

江引正是這時候看見馮嘉月發的朋友圈。

九宮格的照片裡有四張都有于凡的身影，不過隻有一張還算清晰，其他都很模糊，他摸着公主的毛，盯着照片看了好久。

他揉了兩下三花貓的下巴：“公主，媽媽要回來了，開心嗎？”

三花貓不滿的躲開，也不窩在他懷裡了，跳回自己貓窩趴着。

江引則是給于凡發消息去了，等收到她的明确回應，江引才關掉屏幕靠在沙發，眉宇間的褶皺都平緩下來。

說句實話，這段日子确實稱得上是确實心力交瘁。

江引眯了會兒，沒什麼睡意。

這幾天高度集中的精神還沒完全散去，他起身推開最裡間那道門。

裡面陳設更簡單，躺靠一體的沙發，投影儀，觀影幕布，還有兩個很小的桌子。

反倒是四面牆上都挂滿了各種各樣的影碟，一個接一個擺放的很是整齊，角落紙箱裡還放着許多卷起來的海報宣傳圖。

當初買下這套房子的時候江引就想好了這間屋子要用來做放映室，花了大價錢做隔音，又親自挑選比對市場上的投影設備。

這裡，是他整套房子中最用心的地方。

江引很久沒進過這裡了，他稍稍收拾了下表面的灰塵後，站在左側牆邊上，看向滿牆的影片。

最後，無需思索一樣直接從上面取下來一碟光盤。

圓形的光盤上刻着影片名以及當時的宣傳海報，江引很是小心愛護的放在光盤盒裡，幕布落下，投影儀開始運作。

江引關了燈，窩在沙發上，聽見動靜的公主也順着沒關嚴實的門縫竄了進來。

江引笑着将公主抱起并把門關好，重新坐回沙發上時，這碟光盤所刻錄的電影也被投射在幕布上。

光反在江引臉上，沒有太亮，但很清晰地描摹出他的臉部輪廓。

影标褪去，浮現出的是江引經年不敢觸摸卻又惦念的過往。

《小城》，于凡出道的第一部作品，也是她一炮而紅，在沉浮的演藝圈站穩腳跟的基石。

于凡的代表作很多，《小城》更是其中一絕。

浮浮沉沉多年，江引能如數家珍一般道出于凡參演的所有作品，但他一部都沒看過。

今晚，窗外風聲咆哮之際，江引第一次打開《小城》。

甚至可以說是，十年經久，他第一次翻開了于凡的過往，并試圖從中窺視探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