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凡不由多看了好幾眼。

研究所和眼科醫院的戲份梁則占比重，于凡相對來說戲份少得多。

隻有一個小時，江引抓緊時間帶他們熟悉了一遍實驗室各種器材以及注意事項，剩下的得等到正式開拍時親自指導該怎麼去弄。

于凡半途被甯丹叫走了，兩個人就隻來得及打個照面。

江引講解完就跟着許教授他們出去聚餐了，幾輛車駛出研究所。

于凡剛和甯丹聊完就看見梁則錢鐘他們一行人往這邊走，她沒看見江引的身影。

中午飯過後，甯丹就組織着正式開拍。

這場戲拍的正好是烏酸已經決定好離開這裡回到家鄉，内心糾結不舍，前往研究所找邱銘告别。

鏡頭裡，于凡站在梁則對面，目含不舍地看着他：“邱銘，我有點想回去了。”

還沒接着順下去就被甯丹打斷，“卡——”

“于凡，你幹什麼呢？你在演什麼？我不要演，站在你對面的是你愛的人，你現在要做出抉擇了，到底是選擇愛人還是家鄉，你的眼神是在幹嘛？用力演出來的愛還是愛嗎？你看看你演出來的是愛嗎？是怕吧！”

“你在怕什麼？有什麼可怕的？”

于凡又琢磨着烏酸的心理，對着甯丹道：“抱歉，再來一次。”

接下來的進展也并沒有很順利，甯丹的呵斥聲越來越重，劇組人員也噤若寒蟬。

一遍一遍的“卡”标示着這場戲的不順，于凡臉色也不好起來。

現場的人大氣不敢喘，梁則的視線在甯丹和于凡身上來回轉換，他企圖活躍氣氛，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堵住。

甯丹直接走過來，指着監視器說：“你去看看，你看看你演出來的感情到底有多生硬！”

她恨鐵不成鋼一般道：“于凡，愛怎麼能演呢？當鏡頭記錄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于凡了，你是烏酸，你是那個愛着邱銘卻心有千千的人，明明你的感知力和共情能力那麼強，為什麼就成為不了她呢？”

“畏畏縮縮的，你是愛他不是怕他！”

“不應該是這樣的，于凡，你難道沒愛過人嗎？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點春心萌動的時候嘛？”

現場除了甯丹激昂的喊聲再無其他，所有人都在觀望。

于凡被甯丹的話說的心口一震，話語就這樣萦繞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的響。

——你難道沒有愛過人嗎？

——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點春心萌動的時候嘛？

咽喉哽住，掠影的風撫過，于凡似是落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所有人都在瞬間離她而去，拉出天塹的距離。

愛，于凡反複撕咬咀嚼這個字。

甯丹揮了揮手，“先休整十五分鐘，于凡，好好想想心動到底是怎樣的，你不是木頭，愛也演不出來，你要記住你現在是烏酸而不是于凡。”

劇組的人都背過身去不再看，梁則靠近于凡說：“甯導就是着急，别放在心上。”

于凡搖頭，“我沒事。”

随後她獨自走向走廊邊，擡頭望着天，目光卻落不到實處。

為什麼呢？

明明知道烏酸與邱銘的感情，為什麼就是演不出來，明明她心裡不是這樣的。

一樓承牆柱後面，江引聽的真真切切，分毫不落。

他和于凡待得位置很巧妙的構成了折角，所以誰也看不見誰。

江引匿在暗處，但于凡卻暴露在日光中。

江引看着于凡，耳邊卻是甯丹說的話。

他斂眸，掏出手機給于凡發去兩條消息，江引不求回複，發完後直接走上樓梯。

常萱守在于凡身邊，聽見手機提示音響起，便将手機遞給于凡。

【1502：于凡，你的勇敢呢？】

【1502；你當時追我的勇敢呢？】

握住手機的手頓時收緊，于凡的心劇烈跳動着，呼吸也急促了些，她咬着唇内的軟肉，生澀的情緒直沖天靈蓋。

追愛，好久遠的詞。

于凡已經太久太久沒有感受過這個詞了，好陌生。

勇敢？她當時的行為竟然撐得起這兩個字。

好澀然。

于凡看着研究院南北對稱的結構，突然覺得這個布局和印象中的十一中好像。

真的好像好像。

她四處看去，在樓梯轉角的玻璃處窺到一抹身影，很模糊，但是又與印象中的身影重合了。

所以，她當時是怎麼追愛的？

于凡一遍遍想，在腦海中深挖隐藏已久的記憶。

她記得，那個夏天的風很熱，但是身旁的人卻很喜歡吹着那樣熱的風趴着午睡。

而她，當時最喜歡的就是趴在他旁邊看着，偶爾會伸出手給他擋擋刺眼的日光。

就這樣，于凡一點一點把過往都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