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瑤睜開眼,茫然地看着天花闆。
她的腦子暈乎乎的,緩了一會兒後,周圍的聲響也變得清晰。
空調發出的呼呼聲,走廊上的腳步聲,以及窗外傳來的鳥鳴聲。
和......兩人低聲交談的聲音。
木瑤扭頭,側臉靠着枕頭,便看見木斯年和一個她并不認識的中年男子靠在窗邊交談。
木斯年逆着光,讓人看不清面孔。
他們交談的聲音也被刻意壓低,具體的内容木瑤聽不清,但總歸沒有在争吵。
木瑤垂眸,發現床邊的椅子上放了一件男式大衣。
她下意識地看向李華,由于是猛然一仰頭,所以木瑤的腦子頓時有些暈,也有些想嘔吐。
“木斯年。”
木瑤喊木斯年,聲音有些啞。
木斯年身體一顫,她和李華同時側頭,見木瑤已經努力坐起身。
木斯年三兩步就到了木瑤身邊。
“媽,你還好嗎,要喊醫生嗎?”
由于先前失血過多,木瑤面容蒼白,看着及其虛弱。
所以,盡管醫生反複和木斯年說,木瑤沒事兒,木斯年還是禁不住擔心。
“不用——他是誰?”
木瑤沒有什麼表情,語氣平靜,問道。
木斯年順着木瑤的目光,知道她問的是李華。
其實李華本來見木瑤醒了,就準備和她說兩句話,這時又聽見木瑤在問他,趕緊笑着回答。
“您好,我是木斯年的班主任,今天有同學跟我說木斯年沒來,我就過來看看。”
木瑤點點頭,對李華笑了一下。
“謝謝您。”
李華擺擺手,說這是應該做的。
木瑤禮貌地笑了一下,轉頭對站在她身邊的木斯年說。
“我這兒沒什麼事了,你今天還要上學,你收拾一下去上學吧。”
李華有些震驚——都弄到住院了,怎麼還在關心孩子上學,看來真是一個對孩子教育很嚴格的母親啊。
木斯年很果斷地搖搖頭,斬釘截鐵地說。
“我在這兒陪你,你出院了再說。”
木瑤閉了閉眼,堅定地讓木斯年去上課。
李華見兩人僵持不下,便提議讓家裡其他人來陪木瑤,而木斯年去上課。
他這個提議一說出口,兩人都沉默了。
木瑤垂眸不說話。
木斯年看了眼李華,又看了眼木瑤。
沉默一會兒,她說。
“隻有我們兩個了。”我沒有别的家人了,木瑤也是。
李華覺得自己又愚蠢又該死。
最終,兩人的對峙,木瑤勝出。
幾乎每一次,都是木斯年妥協。
李華也被木瑤禮貌地趕走了。
病房裡隻剩下木瑤一個人。
她出神地看着自己手臂上被醫生包紮好的部分,又想起了木斯年臨走時的眼神。
到底有多久沒看到過她女兒的那種眼神了呢?
那麼不安,那麼擔憂,又那麼無奈。
木瑤再次感覺到了一絲歉疚和心痛。
今天淩晨,她實在是扛不住思念,想要再見他一次,便飲了些酒。
她和他一起收拾好酒瓶和酒杯,然後依偎在客廳,看他們最愛的電影。
可是電影放了兩遍後,酒意消散,她趨于清醒。
她不厭倦清醒,但是她無法接受眼睜睜地看着他離開。
她跳下沙發,拽着他,哭着求他不要離開,求他不要不要她和女兒。
但是,她的愛人隻是溫柔而哀傷地撫摸她的頭發,低下身親吻她,在她朦胧的淚眼中,消散了。
那一刻,錐心的痛讓她無法忍受,她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所以,她去廚房拿了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