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天不是藍藍的,我想爺爺了。”
穿着鵝黃色連衣裙,披着頭發,戴着粉色發箍的女孩雙眼裡泛着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憂傷。
想爺爺了?
那我們就去找爺爺吧。
她牽起女孩的手,拉着她走。
可是,左邊,是高樓,右邊是高樓,前面是高樓,後面還是高樓。
爺爺在哪兒?
家在哪兒呢?
她不知道。
忽然,女孩松開了她的手,很高興地,向高樓跑去。
不,不是高樓。
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他滿臉笑意地伸着胳膊,等待女孩來擁抱他。
他是爺爺嗎?
她在思考。
不,他不是!
在女孩跑到他面前的時候,老人忽然變成了另一個女孩。
女孩們手拉着手消失了。
徒留她一人在原地。
無論她如何奔跑,都被高樓圍着。
不可逃脫。
……好累。
……好難過。
方晴雨從夢中醒來,手臂酸麻。
她仰起頭,眼角有淚滑過。
桌角的便攜電子表顯示為三點二十四。
方晴雨解鎖手機,手機界面還停留在和木斯年聊天頁面。
最近一次消息,還是她問木斯年怎麼沒來上課,對方回複,說她和媽媽一起去見一些人,讓自己不要擔心。
家裡就方晴雨一個人,很安靜。
她滑動着手機,翻看之前和木斯年的聊天記錄。
忽然發現,在遇見木斯年之後,她和别人的交流頻率真的大大增加。
以前,方雨晴沒有生病,家庭還維持着表面的和諧,她和方雨晴說話會多些,在學校裡面,她不受歡迎,也不怎麼和同學說話。
那時,她每天最期待的事兒,就是方雨晴來敲窗戶,喊她下樓,帶她去小賣部買一塊錢的辣條,兩人分着吃,吃完也走到教室了,方雨晴再跟她拜拜,仗着自己是姐姐,一本正經地讓她好好學習。
當時,她還不明白這微妙的感受是什麼。直到,方雨晴生了病,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喊她一起去買吃的,她才明白那種感受原來是叫孤獨。
木斯年半夜驚醒了。
她做了一個夢,在夢裡,她一直在走樓梯。
樓梯是旋轉樓梯,很長很長,下面很黑,唯一的光亮來自上方的出口。
她那時不知疲憊,一直在向上走。
直到醒來,她都沒有觸及那束光亮。
心口很空很空,仿佛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但仔細想來,關于這重要的東西,又毫無思緒。
隻是心裡綿延不絕地升起遺憾的空洞感。
木斯年下了床,摸到外套口袋,把木瑤在車上給她的手機摁開。
她坐在綿軟的椅子上,聞着這房間裡陌生而名貴的香味,暗暗的手機屏幕顯示着和方晴雨的聊天記錄。
木斯年慢慢地翻看,心口一點點回暖。
冰冷的指尖也因逐漸放松的心情而不再寒冷僵硬。
兩天後,方晴雨終于見到了木斯年。
木斯年看着精神狀态還挺好的。
方晴雨想着,繼續背英語單詞和句法。
李潇潇這次小考考了班裡第七,這是她進高中來最好的一次成績。
莫小魚的成績也上升了兩名。
但和往常不同的是,李潇潇并沒有很高興,在請教了方晴雨題目後,就開始訂正,記錄錯題,又攤開練習題,去練習寫錯的知識點。
方晴雨感覺有些奇怪,但她向來不會花心思去關注這些。
木斯年沒來上課,自然沒參加小考。
方晴雨到木斯年身邊,把自己圈了題的試卷給木斯年。
“這些題寫了就好,其他的題目意義不大。”
方晴雨垂着眸子,眼睫長長,溫和地對木斯年說道。
木斯年沖她笑了笑,從桌肚裡摸出一袋餅幹和兩包糖,遞給方晴雨。
“仙女,你拿餅幹和糖,剩一包糖給潇潇。”
方晴雨點點頭,快上課了,正要走。
木斯年忽然拉住她的手。
兩人指尖相觸的瞬間,方晴雨猛地收回手,無意中睜大了眼睛,看着木斯年。
木斯年倒是态度很自然,她又對方晴雨笑,從包裡拿出一盒漂亮的明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