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可惜那些夫人喜歡的頭面,小姐收集的古書都被繳了去,家生子還有買來的奴才全都賣了,還好自己老了,那個長得好看的大官可憐自己,才沒在這最後幾年裡被賣去别人家。
眼下這場景,讓她想起小姐那出沒叫人看過的戲裡的一句話:昨日春衫薄,今宵東風寒。
那年的太陽似乎比今日的暖些。
瞧着莊甫新的下場,京中許多人都如驚弓之鳥,前段時間怕被刺殺,現在又開始擔心哪日察事司登門造訪,畢竟這兩者都是要命的存在。
京中尋常百姓對這些事想來敏感,可如今他們可沒閑功夫讨論哪家會倒黴,最近太後重病不起,司天監的人說是因為東南動亂,與太後命格相撞。
此話如飛絮般在京中四散開來,眼下茶坊酒肆中傳的有鼻子有眼,甚至連林寂那個兇煞閻羅成了察事司總指揮都沒太多人在意。
這日池宜溪照例将這段時日在通政司的情報傳給曹老闆,自從自己受蔭蔽進了通政司,當初綁架自己的曹老闆成了暗地裡的頂頭上司,太後那有吩咐便會讓曹老闆傳達,自己則是隔段時間呈上通政司的情報。
“太後娘娘鳳體可安?”池宜溪聽說了坊間傳聞,甚至不少上書的折子裡也有問安的。
曹老闆眼下對池宜溪也算是信任,便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她。
太後身體一向很好,但前段時間突然昏迷不醒,連禦醫都束手無策,後來雖是醒了,但一直纏綿病榻,這幾日更加嚴重,時常昏睡便是一日。
之前壓着不發,就是擔心會讓那些閹人趁虛而入,結果不知怎的還是洩露了風聲,甚至跟東南動亂扯上了聯系。
眼下各處都靠窦閣老維系布局,才避免被閹人為難。
“你最近要小心行事,那些閹人可不是好相處的。”曹老闆說完便走,畢竟明面上,他隻是來給池府送花的。
池宜溪雖身在曹營心在漢,可面對曹老闆的關心,也由衷感謝。
不過眼下她并不真正關心太後,因為文嘉公主的請帖已經送到府上了。
這場宴會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本想安靜呆在通政司,像倉鼠一樣悄悄搬些有用的消息給林寂,然後他們一起為勝王翻案,圓了父親的遺願,也能為林寂父母報仇。
其實之前池宜溪并不憂心,全當自己去吃席,可兄長此次殿試第二,還得了聖上誇獎,說将來必為朝廷分憂,為百姓謀事。
不說榜下捉婿,光這幾日登門求親的人數都數不過來,這還都是小事。要知道兄長是靠自己考上的功名,并未事先去給哪方官員遞拜帖,所以在他們眼裡,池元樸就是塊肥肉。
公主送來的拜帖上點名要讓他同行,招攬之意呼之欲出。
自己其實并不願兄長趟進這趟渾水裡,這局父親進來丢了命,她也進來了,池家的人不能都被困在這兒。
可兄長擔心自己安危,不願讓自己孤身在上京涉險。
“想什麼呢?”
池宜溪盯着曹老闆送來的花愣神之際,有個聲音傳來,将她的思緒打散。
擡頭看去,原來是林寂。
“還能有什麼事,我兄長被聖上誇的事你不知道嗎?”池宜溪蔫了,像被眼前的鮮花抽了魂似的。
池元樸的事林寂早有所耳聞,王福言語間也在說若這人能拉到自己這邊,也是件好事。
“看來名聲太好也有煩惱啊。”
“是啊,他定要留在京中,怎麼勸都沒用。”
她之前光覺得兄長絮叨是天下第一,沒想到執拗勁也是無人能敵的。
“京中機遇多,試子入京科考不都想在朝堂之上有施展拳腳的機會嗎?你兄長是能被聖上誇贊之輩,自然不會是庸俗之輩。”
聽他這樣說,池宜溪一下支棱身子反駁道:“可他并非為了自己抱負才要留在這裡的。”
“你是他親妹妹,為了你留在上京也不足為奇。”林寂補上池宜溪還沒來得及說的話。
“可這不對!”
池宜溪一提這事就想起哥哥那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一想到就來氣。
“你是他唯一親人,孤身在上京做這些危險之事。若換做是我,不能将你帶走便一定會守在你身邊,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