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本宮瞎嗎!”文嘉這下是真沒忍住,“造了口業不說,想打人還把自己弄湖裡,現在還搬弄是非?當真可笑。”
文嘉道:“此女品行不端,搬弄是非。直接送回家去,讓她家裡人好好管教,此生不要出現在上京,晦氣。”
寶琴還沒反應過來,方才公主不是還讓人給她換衣服嗎?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剛想開口求饒,就被侍衛敲暈帶下去了。
方才一起同寶琴罵過池宜溪的人紛紛縮了脖子,不敢吭聲,生怕公主一氣之下把她們也給罰了。
不過文嘉并沒有要為池宜溪聲張正義的意思,說到底她隻是讨厭有人壞了湖中荷花而已,至于旁的,她也不是很在意。
池宜溪要不要追究下去,那也是她自己要解決的事。
文嘉略略掃了一眼那幾個挑弄是非的人,心裡帶着些惋惜,儒者所說讀書明理确實不假,但凡今日這幾個官家小姐走出方寸宅院,去讀讀聖賢書,見見天地廣袤,想來也不會像今日這般以嘲諷他人為樂趣。
“不必為小事耽誤賞景,歌舞起,諸位請便。”
說完就跟幾個相熟的郡主離去。
看台自岸邊搭起的蜿蜒小徑直通湖心,舞女随鼓點甩袖翩然,隔遠看像是直接在水上起舞弄影。琴師在不遠不近處奏樂,很快粉飾掉方才的不愉快。
方才說壞話的幾人趁着無人注意到她們,悄悄離開。
衆人也散去,各自尋三五好友聽曲賞舞,隻留着方才寶琴被扶上時掉落在地的珠翠,夾雜着淤泥,隻待哪個仆從給打掃了去。
這片皇家園林是陛下專門賞給文嘉公主舉辦宴會時所用,磚瓦亭台,假山飛瀑都是她用心打造,處處透露着典雅,而且一年四季皆有不同景觀。
流連花間,縱情詩歌,方才之事也無人再提及了。
“她們沒有為難你吧?”林寂問。
池宜溪微微仰頭,微虛着眼才在陽光下看清林寂的臉。
“瞧不起我?我是會吃虧的人嗎?”
看她得意勁,跟做了壞事還不自知的小孩似的。
“你要不是躲的快,都得挨揍了吧。”
池宜溪輕哼一聲:“剛才我在那花間看到 ‘癢癢花 ’,剛才靠近她們就把花粉撒她們身上了。我估計現在她們看到癢的渾身難受,看她們下次還敢不敢說我壞話!”
“呵。”林寂低頭掩蓋住上揚的嘴角,“我就說池宜溪這次怎麼站那兒等着挨打呢,原來是耍陰招呢。”
聽他這話池宜溪就不幹了,雙目怒瞪,連嘴角都緊繃着,思考着要是在這兒對林寂動手會不會有些太招搖。
但樓玉終于是逮着機會跟林寂碰上面,激動的顧不上其他,直接打斷他們倆的談話,就算聲音刻意壓低,也能感覺到他的激動:“林大人……”
結果剛開口就被林寂擡手打斷,表情一下冷淡不少:“這非公幹,樓公子叫我景讓就好。”
林寂既然這樣說,樓玉也隻得放棄組織好的語言,拱手道:“在下表字束禮。”
說完環顧四周,見無人在意,又壓低聲音急急說到:“我有要事找景讓兄相商,之前向貴府遞了拜帖,府上卻說您不在,這才……”
池宜溪看了眼林寂,知道他們估計要說事兒,自己也不方便在聽:“你們聊,我去别處看看。”
林寂讓她别走太遠,園中有不少飛禽走獸并未被拘着,當心别被吓到。
在一旁的樓玉琢磨着這二人怎麼這麼熟撚,跟認識多年似的。
不過既然見到林寂,父親的囑托算是有着落了,其他的就都不算事了。
看池宜溪走遠,林寂才扭頭問:“有何事?”
樓玉搓搓手道:“我父親不是離京修典了嗎?前些日子他到了靈州,給我寄了封家書。信上交代要把一件重要的事務必禀告陛下。”
“若要上報,寫折子過内閣便是,何必還專門寫拜帖到府上找我?”林寂語氣中有些不耐煩這位樓家公子。
樓玉雖能感覺到他的不耐煩,可搜刮一圈,也沒想起自己何時得罪過他呀。
不遠處歌姬踩着皮鼓起舞,喧鬧之聲在耳,此時卻被隔絕在外,樓玉索性直接将實話告訴了林寂。
“此事若寫折子,怕是到不了陛下案上。”樓玉道,“家書中說……有人要借順陽王之名起事。”
林寂面色如常,像并未被這消息所驚,就在樓玉看不見的地方,被袍子遮住的手卻暗地裡捏成拳。
難道順陽王真沒死?
林寂沉聲說:“樓小公子,此事可開不得玩笑。”
“哎喲!我能用這大逆不道的方式開玩笑嗎?這幾日我是吃不下睡不着,今兒個就是為了見你才來的這玉杯宴,若你今日不來,我當真要去你家門口等你了!”
樓玉連連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我父親就是知道此事茲事體大,才吩咐一定務必得讓陛下知道,所以這才來找景讓兄。”
“我父親跟窦知從是對頭,順陽王又是當今太後的親子,窦知從都是太後黨,這一來一回的,我就隻能找你了呀!”
林寂點頭:“知道了我會親自上書,至于之後如何,全看聖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