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寂将行李遞給池宜溪,給她指了指樓上。
“對了,我提前讓房主燒了熱水在樓上放着了。”
樓上有兩間房,林寂說她随便住哪間都行,自己在樓下住,有事就叫他。
池宜溪并不跟他客氣,兀自接過包袱就上樓了。
邊走邊有氣無力地給了他一個背影:“不用想,你自己吃吧。這門我是一步也不想出了,太累了。”
從上京出來這些日子,不說十分辛苦,也算是對身體的一種折磨。池宜溪覺得再過一日,自己的骨頭就要散了。
林寂看着她蔫了的身影不覺好笑,難為她進門前挺直背,這一進去就混沒有什麼小姐郡主的樣子了。
林寂簡單收拾下,還沒來得及坐下,門口就傳來敲門聲。
他還以為馬販子這麼快就來了,擡頭看過去,原來是自己在這裡的暗樁。
因着林寂并沒有多大的權利欲望,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隻是想要替父母昭雪,故而并沒有過廣鋪就自己的勢力。
這些事都是由侍靈、侍魄二人打理,外出公幹時能有個方便。他更多時候都在京中,對自己的勢力還沒有侍靈他們了解。
他之所以能知道,還是因為侍靈怕他記不住,跟他說過很多次。自己的暗樁衣擺處都會繡一叢竹子,方便辨認。
那竹子還是侍靈剛跟着他時親手所畫,所以不難辨認。
林寂略仰頭看了眼樓上,示意他去旁邊廂房。
“主子,我是這一帶的管事,叫我老蕭就成。”老蕭規矩的等在廂房内,見林寂進來連忙行禮。
林寂擺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你怎麼來了?”
老蕭做暗樁也有幾年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主家,不免有些緊張。
“是靈小哥前幾日的吩咐,他說您多半會住兒,讓我留意着。”
說着拿出一封信遞給林寂:“靈小哥說一切安好,您隻管放心,京中以及儀仗裡的詳細都在裡面了。”
林寂并不着急立刻打開,接過後反而放在一邊。
“最近外面可有什麼傳言,關于太後或者已故順陽王的?”
這座城并沒有離囚鳥山很遠,而且繁榮程度比起周邊要好很多,也有很多往來商賈在此歇腳,是散播流言的好地方。
老蕭并沒有多想,直接說道:“有的,最開始是行走貨郎間有提過,後來酒肆茶坊都在提這事兒。大概……傳了好幾個月了。”
林寂蹙眉:“臨近的鄉鎮呢?”
老蕭點頭,說自己平時會去周邊莊子上監工或是收租子,反正他去過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有提到“順陽王還活着”這類話。
“最開始我有上報給靈小哥,不過這消息一直傳,也沒見得有啥變化,久了也沒關注這件事了。”
老蕭這話不假,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總是繞不過那些風雲人物,領兵打仗的将軍,或是某個得寵的妃嫔,而這些消息往往假的離譜。
但正是這些道聽途說來的風言風語總能擺上餐桌,權當他們的消遣。
“好,辛苦你了。沒事你就回去吧,這裡你也不必來了,我呆幾天就走。”
老蕭又十分規矩的表示自己明白,要是有事差人去聞荷巷尾,蕭記酒坊找蕭老三就好。
老蕭前腳剛走,馬販子後腳就來了,林寂在門口看着販子将馬遷走。
正待轉身關門時,一個穿得頗有江湖氣的女子挎着菜籃走過來。
“好俊俏的小郎君,來這兒玩呀。”
這女子的打扮和手裡的菜籃子有些不搭,說出的話更是有些違和。
輕浮的語氣更像是上了年紀的婦人才會說得出口的,但林寂見着女子不過二十。總之整個人透露出不協調之感。
見她叉着腰站在門前,林寂也客氣說道:“帶娘子出來散心。”
“我叫憐官,可憐的憐,官人的官。就住在你們隔壁。”憐官變說着還往門前湊,大有種要和林寂說悄悄話的意思,“郎君怎麼年輕~怎麼就成家了呀~”
林寂不悅皺眉,在憐官馬上要靠近自己時,直接把門“碰”地關上。
險些被夾了臉的憐官被這動靜驚得一趔趄,往後退時還帶撒了籃子裡的菜,于是隻能邊罵邊蹲下撿拾。
有這岔曲,林寂一時竟忘了方才有讓老蕭定酒樓外食,直到跑腿的夥計砰砰砰敲了好久,林寂聽到酒樓的名字,才反應過來。
這動靜剛好也把池宜溪吵醒了,換了件衣裳,未施粉黛,隻是把頭發簡單挽起就下來了。
“怎麼了?”她以為是出什麼事了。
林寂兩手拎着食盒微微擡起:“吃飯了,快去洗手。”
這裡名喚息城,是靈州管轄的邊緣小城,來往商販大多會在這裡停留,故而天色漸晚也阻止不了外面的熱鬧。
眼下處處掌燈,他二人就着叫賣聲,在堂中吃飯,倒是獨有一番意趣。
最近池宜溪累狠了,本來就清秀的臉更加消減,林寂見此又将她愛吃的菜往她面前推了推。
“明天不出門,好好休息。”
池宜溪将一筷子獅子頭送進嘴裡,鼓着腮幫子點頭。
這幾日清閑,天氣又好,池宜溪隻在剛到那日呆在家中,之後幾乎都在城中溜達。
林寂本想陪着一起,但侍靈讓老蕭送來的信中提到窦知從手裡多了個新面孔,代替了莊甫新的位置,更加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