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宜溪并沒有和盤托出,隻推說是尋常人家罷了。
“我看得出來。”憐官上下打量着池宜溪,“我以前在戲班子表演時,那些坐在二樓雅間的貴人小姐就是你這模樣,就算不穿金戴銀,一眼也能瞧出不一般。”
憐官絮絮叨叨跟池宜溪講着自己學五彩戲的苦,被班主欺辱時,師兄弟的冷漠。
池宜溪還在措辭要如何安慰面前的女子時,憐官話頭一轉。
“我雖出身不好,但老天爺對我很好的。”
池宜溪好奇看着她,想知道她何出此言。
憐官微微仰起頭,回想着當時被英雄救美的場景:“我五彩戲耍的好,有個公子不怨我吃苦,當時就替我贖了身。還把一直欺負我的班主腿打折了,讓他再也不能踩在我身上。”
沒想到眼前驕傲的女子曾經有這般經曆,池宜溪輕撫過花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憐官還特意強調,自己跟那些尋常被贖身的女子可不一樣,自己是有真本事才會被公子看上的。
“你知道順陽王還活着這事嗎?”憐官神秘地湊近問池宜溪。
池宜溪有些吃驚,沒想到打發時間聽會兒故事還能聽到這三個字。
“知道一點點,說是……人沒死。”
許多浣衣女漿洗完抱着盆子往回走,每路過她們旁邊時,總會像憐官投去異樣的眼光,好像她是什麼髒東西般污了眼。
連帶着坐在旁邊的池宜溪也順帶被翻了幾個白眼。
但兩人都對這種異樣不在意,隻是憐官偶爾會回瞪過去,再惡狠狠威脅句:小心老娘讓老虎把你吃掉!
路人隻當她是犯了臆症,撇撇嘴快步離開。
見四下無人,她才悄悄說道:“我家那口子……就是幫那位做事的!”
“哪位?”池宜溪擔心是自己聽岔了,裝作不懂。
“哎呀!就是順陽王啊!”
池宜溪有些震驚,不知她所說的話有幾分可信,隻得試探性問道:“若是真的,難道不是絕口不能外傳的事嗎?怎麼憐官你還能這樣說給我聽?”
憐官滿不在乎:“有啥好忌諱的,就是他讓人說那位還活着的消息啊。”
池宜溪微挑眉,她說的公子不會就是孟師爺吧。
但孟師爺那麼謹慎的人,怎會任由自己枕邊人在外面将這種事毫無保留的說出去呢?
“順陽王當真還活着?你見過嗎?聽說他肖似如今陛下呢。”池宜溪側面打聽着。
憐官搖頭,語氣中滿是遺憾:“那種大人物哪是我這種人能見到的,我連公子月餘都不一定能見上面,每次來都為考校,沒意思得很……”
聽到這兒,林寂開口道:“每次去都是為了考校,難不成他的計劃中還需要用到五彩戲?”
池宜溪歎着氣說再多憐官就沒說過了,不過可以确定的是,憐官口中的公子姓孟,叫孟候相,出處不知,隻是很有錢。
“總不可能是孟公子想自己組個戲班子吧。我覺得他每次來都要考校,肯定跟他之後的行動有關。”池宜溪雙手撐在桌上,托着腦袋偏頭看着林寂。
池宜溪這話,讓林寂想到一個傳說。
“你還記得,我們剛到囚鳥山時,我跟你說的先祖皇帝囚住敵國蜂鳥的故事嗎?”
池宜溪一下就反應過來林寂的意思,立刻說道:“憐官說過她會變老虎。”
“自古起義一個講究師出有名,二來就是天意。這盤棋真是周全。”
“可孟師爺那樣周全之人,怎麼會由着憐官如此随意的說出來呢?”
見池宜溪不再動筷,林寂才起身收拾了碗筷。
“孟師爺行事缜密,但他卻很自負。他認為自己不會看走眼,就算明知憐官不是個能守住秘密的人,他也不會改變自己想法,就像他覺得樓大人于自己有利,無論是何身份都會讓他留下來。”
“更何況,憐官這若真能利用五彩戲變出老虎仙鶴這等靈物,首戰之時便是如虎添翼的好事。”
池宜溪端着空碗跟在後面說道:“那我們要是盯着憐官,豈不是可以知道孟師爺弱點?”
“很難,那孟師爺不說算無遺策,但隐秘之事也絕不會讓憐官知道。至于憐官的話真假還不得知。”
“我與她明日約了去她家看她耍戲法,到時候就知道了。”
池宜溪把碗遞給林寂,就坐在添柴的小凳上跟他說着話。
聽池宜溪這話,林寂洗碗的手頓了下,側身看她:“既然她有可能是孟師爺的人,說不定隻是表面良善。你這樣輕易答應,會不會有危險?”
池宜溪搖頭,自己觀察過憐官。她十分愛慕救自己于水火的孟師爺,但并沒有得他青眼。
甚至外面那些流言,不少都出自她自己,這般任性的行為似乎都隻是為了出氣。
這樣随性做事的人,池宜溪覺得自己不會有什麼危險。
“就在隔壁,到時候要有什麼,不過就是一嗓子的事。而且,我真的很好奇嘛~”
池宜溪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林寂也隻得點頭答應。
“那就去看看吧,不過保險起見,你要做好易容。既然她是學五彩戲的,那你千萬要注意,算了要不明日……”
“知道啦!啰嗦鬼。”池宜溪佯怒,“我和别人約的,帶上你算怎麼個事兒?”
“千萬注意安全。左右樓玉他們後日便到,你明日就好好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