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大,你是準備從劇情流轉感情流了嗎?”
這一番話下來,陸知的心漸漸沉到了谷底,嘴上仿佛也壓了千斤,用力才說出幾個字:“我再改改吧......”
編輯聽出不對,安慰說:“矢大,這幾年你一直無縫開新,日萬不辍,每本書都百萬字打底,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寫文這種事起起伏伏很正常的,你之前一直保持那個成績已經很不錯了。”
陸知的語氣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沮喪:“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找不到狀态,連靜下心來碼字都很難......”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編輯頓了頓,“狀态時好時壞是正常的,沒有人能永遠保持絕佳的狀态。矢大,如果現實生活裡發生什麼事影響到你的心境了,我建議你先好好專注現生,開文的事不用這麼着急。”
陸知:“可是......”
現實生活又該怎麼專注呢?
以前的他每天就是碼字碼字碼字,後來買車了,就在碼字之餘開網約車透透氣。
現在的他莫名其妙就跟暗戀的人住在了一起,可是對方有喜歡的人,為了維持兩人之間良好的朋友關系,他是不可能透露自己心意的。
編輯久等不到回答,又說:“矢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把你的煩惱跟我說說。”
相識了四五年,編輯一直對他很好,給予他不少幫助,但這涉及個人隐私,陸知猶豫了幾秒,委婉地問:“如果一個曾經你喜歡的人又闖進了你的生活裡,但你和他根本沒有可能,最多隻能是很好的朋友,你會怎麼辦?”
“如果是我......”編輯停頓了好一會,“好吧,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作為一個由校園戀愛成家的人,你這個問題對我來說有點超标了......”
陸知被編輯的語氣逗笑了,心情也好了不少:“确實難為你了,編編,我怎麼覺得你是在秀恩愛呢?”
“沒有吧,”編輯也笑了聲,然後略帶嚴肅地說,“矢大,我覺得人生短短幾十年,還是要作出不讓自己後悔的選擇,哪怕會失去一些東西。”
“謝謝你的忠告,我的情況有點複雜,其實能保持現狀已經不錯了,”陸知歎了口氣,“感情這種事我還是不多想了,我會把重心放在寫文上的,這幾天我再改改吧,看這本書能不能救得回來。”
編輯:“好的好的,有什麼問題随時找我。”
陸知:“好。”
挂了語音通話,陸知重整旗鼓,先把編輯說的感情戲和心理描寫太多了的部分全删了,再根據大綱調整内容。
可是碼字碼着碼着,他的思緒就會飄遠——不知道斯行哥公司的事處理的怎麼樣?
啊啊啊啊啊想這個幹什麼?
現在在幹正事啊正事!
打住!不要想斯行哥了!
陸知深吸一口氣,繼續碼字。
饅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電腦桌旁,一下子竄上來,差點打翻了水杯。
陸知吓了一跳,趕緊把水杯放遠:“饅頭,你在幹什麼?”
饅頭把嘴裡叼着的玩偶小魚放下,低低地喵了一聲,仿佛在說:“别碼字了,陪我玩吧。”
陸知摸了摸小貓頭:“乖,你先自己玩會。”
饅頭又喵喵了兩聲,似乎在表達不滿,走過來直接趴到了鍵盤上。
屏幕上立時跳出了一串亂碼,陸知瞬間氣血翻湧:“饅頭,别鬧了。”
趕趕不走,他直接抱起貓,把貓放到了門外,關上了門。
陸知坐回電腦前,繼續碼字,好不容易有點進入狀态了,電話突然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被好些人标記的騷擾電話。
他拒接了,經過這麼一出,剛才的思緒斷了,又得重新找狀态。
他煩躁地撓了撓頭,把手機關了靜音。
可是這次,他怎麼也找不回狀态,坐在電腦前,看着屏幕上的字,他的手明明放在鍵盤上,但就是不想動。
心上仿佛壓了塊大石頭,厭煩的情緒無限彌漫開,他不知道怎麼寫怎麼改,他也不想寫不想改。
陸知被壓的喘不過氣,起身打開窗,微涼的風撲面而來,卻沒讓他的心好受一點。
他又開始在卧室裡來回走動。
怎麼辦?
怎麼辦?
寫不出來了。
怎麼辦?
根本就不想寫。
怎麼能不想寫呢?
太不應該了。
負面的情緒快要将他吞噬殆盡,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隻能蜷縮在角落裡用力抱住自己。
*
徐斯行忙到晚上七點,事情暫時算是穩住了,等對方定好時間他準備飛過去面談。
下午分開前知知說會來接他的,他給陸知發消息,沒有得到回應,于是又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
不會出事了吧?徐斯行有些擔心,趕緊打了個車回去。
昨晚搬過來的時候,陸知把他的指紋錄進去了,他很順暢地開了門,屋内漆黑一片。
他打開燈,叫了兩聲:“知知,知知你在嗎?”
沒人應答,隻有饅頭跑了過來,對他喵了一聲。
徐斯行病急亂投醫:“饅頭,你的主人呢?”
饅頭扭頭跑到了主卧門口,用小爪子抓了抓門。
徐斯行打開主卧的門進去,又打開燈,明亮的燈光下,他清楚看見陸知正抱膝蜷縮在角落裡,下午還并肩同行的人此刻縮成小小的一團,看得人無比心疼。
徐斯行連忙跑過去問:“知知,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陸知的臉埋在臂彎裡,聽見喊聲,他擡起頭,看到徐斯行時他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疑惑,接着才慢慢反應過來:“對、對不起斯行哥,我忘記去接你了......”
“這個不重要,”那巴掌大的白嫩臉龐毫無血色,徐斯行看着心疼,用手背探了探知知的額頭,溫聲說,“應該沒有發燒,知知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
“不、不用......”
各種情緒在奔騰翻滾,搞得陸知喘不過氣,那一聲聲溫柔關切的話語成了崩盤的催化劑,他繃不住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撲進了徐斯行的懷裡,先是低泣,然後放聲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