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不是吧……?”
熊貓不可思議地喃喃,“不該是這樣啊,明明太宰治說過,他堅持了成千上萬次的讀檔都沒有選擇放棄啊……”
“那是在他并不知道自己可能是罪魁禍首的情況下吧。”伏黑惠歎了口氣:“知道和不知道,所承擔的心理壓力對于倉知涯這樣的人來說,完全是不一樣的吧?”
對于這一點,伏黑惠倒是能夠和倉知涯産生一些共情的。
“……倉知涯還真猜對了。”六道骸撐起下巴,“如果都注意到了人口差距的問題,那麼入江正一是不可能沒有發現倉知涯的特殊之處的,而沢田綱吉這個家夥在那一次讀檔中也是一定會選擇将這個可能性掩蓋的。”
“就算讓全世界一起陪葬,都不願意主動去犧牲自己的同伴,多麼可悲啊。”
他輕輕地歎息。
“……”沢田綱吉咬緊牙關:“世界毀滅本來就是不可抗力所導緻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他根本沒有害過任何人!沒有任何一個理由要讓一個無辜的人去承受這樣的事情!”
七海建人:“這世界上,有許多事情就是毫無道理的。”
他是驚訝于身為黑手黨教父的沢田綱吉竟會是這樣一個人的。
他自然不會去主動犧牲任何人,但當需要做下決斷的時候、當對方主動提出來的時候,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動手,且不會有一絲顫抖。
因為這個世界就是狗屎,他比任何人都要看清楚這一點。
“……我或許稍微能夠理解,他的這份痛苦。”虎杖悠仁抿了抿唇,攥緊了胸口的衣服:“如果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會給别人帶來災難的話,到底要怎樣才能坦然地活着呢?如果連贖罪都做不到的話,到底要怎樣才能有勇氣活在這個世界上呢?”
他因為吞下了兩面宿傩的手指而成為了這位詛咒之王的容器,至今都背負着咒術界的死刑令,隻不過是咒術界高層想要借他的身體将詛咒之王徹底殺死、加上五條悟的擔保,他才能夠安好地坐在這裡。
但是他随時都有可能會被兩面宿傩占據身體,成為禍害一方的詛咒。
——不知為何,雖然還未曾經曆過那樣的事情,他卻隐約夢到過自己被兩面宿傩操控着殺死了許多人,直面過人間煉獄的場景。
而倉知涯卻已經面對世界毀滅的場景不知道多少次了。
所以他再理解不過,倉知涯這一刻的情緒崩潰。
“可是,能夠回到十年前的隻有阿綱,他如果沒有得到阿綱的同意,要怎麼才能完成這個計劃啊?”笹川了平疑惑。
藍波直接持擺爛态度:“這種事情,就算再怎麼讀檔都沒有用吧!要讓什麼都不知道的彭格列十代一上來就接受親手殺死自己十年前一無所知的幼馴染什麼的!”
“——根本不可能實現啊!”
[再次睜開眼睛,這一次,我先是下意識地摸到了手機,摁亮了屏幕,卻久久都沒能撥通阿綱的電話。
我的大腦仍是一片混亂。
……我到底是怎麼了?
我為什麼會說出那種話……?我怎麼能說出那種話?明明、明明不是那樣的……明明我并沒有想要指責阿綱的,明明我不是那樣想的,明明我不應該怪他的……我為什麼能夠說出那種話?為什麼……他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我還能這樣傷害他呢……?
即便是在那樣的情況下,他都不願意同意我的計劃;即便自己和重要的人、熱愛的世界都很可能因為我而死去,他也希望我能夠在這一天裡好好地活着……
我……
我是不是,有點壞掉了?
如果在最開始就能夠堅定地、毫不動搖地做出選擇,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吧?……最起碼,這樣的傷害就不會存在了吧?
我到底是在做什麼啊……
我呆呆地仰躺着,對着空無一物的天花闆看了許久。
……我現在應該買最快的一班飛機,在阿綱回到十年前之前找到他,但我卻暫時還是有些不敢見他。
對不起,但我的确就是這樣懦弱的人。
歇一會兒、歇一會兒吧,就這一次,就這最後一次。
或許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這個世界了,也是我最後彌補遺憾的機會了。
我丢開了手機,混沌的腦海逐漸浮現了一個名字。
——太宰治。
或許下一次讀檔之後,我就将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他的人生之中了。
後來的讀檔中,他其實也來找過我好多次,有時候隻是單純地、遠遠地在意大利的街頭看了我一眼,有時候依舊是問我“需不需要解脫”這種問題。
總覺得那都是太宰治,卻又都不是我第一次見到的太宰治。
思緒逐漸收束,我漂泊的心像是終于重新找到了歸處的方向,一點都沒再耽擱,我收拾了一下就打了一輛去往橫濱的計程車。
司機一開始還跟我瞎聊了幾句,發現我根本不會有任何回應之後,也就保持安靜了。我們就這樣跟着導航一路開到了橫濱的港-黑大樓,車子剛停下,我也還沒下車,就發現轉眼之間我們這輛車子已經被一衆黑衣大漢拿槍圍住了。
我有些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