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心虛地打了個哈哈:“不用啦,我剛剛已經看過了……雖然一直知道你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但是沒想到這麼厲害耶,你們港-黑大樓也好氣派啊。”
面對我拙劣的恭維,太宰治不冷不淡地說了一句:“比不上彭格列底蘊深厚,更比不上西西裡島恢弘大氣。”
我咳了幾聲,怎麼感覺陰陽怪氣的?
我隻能認慫地道歉:“是我不對啦,你應該也知道我難得走出彭格列,今天第一次見到嘛,而且我也很好奇你待着的地方是什麼樣的……讓你久等了真的對不起。”
聞言,太宰治的神情依舊沒有絲毫動容,但至少沒有再說話帶刺了,“我猜你來找我也不是為了我希望的那個理由。”
“唔。”我猶豫了一下,坦坦蕩蕩地說:“我是來跟你告别的。”
“我不知道下一次讀檔之後,你還會不會記得我,但你是我唯一想要告别的人,所以我來了。”
太宰治顯然也觀測到了我選擇的新的道路,畢竟他自己都是那一次改變世界未來的間接推手,“我還以為你是來問我未來是否如你所願。”
我笑着說:“不重要了,不管是怎樣的未來,我都願意接受,所以我不會問的。”
我是個悲觀主義者,雖然對阿綱說着“我也不一定會死”這樣的話,但心中卻始終明白,在一個完完全全沒有異能力的世界裡,我能夠覺醒異能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既然如此,這條道路自然也就是九死一生的了。
“我對阿綱他們是懷有歉疚的,因為我自己的無能而選擇了這樣可能會斷絕他們生機的道路,但至少我遵守承諾了。”
“至少到結局到來的時候,我仍是懷着希望的。”
太宰治沉默半晌,笑歎道:“……你真是我見過最奇怪的人。”
就為了遵守這樣一個承諾,隻因為擔心自己遲早有一天會在未來到達之前絕望,索性另辟蹊徑,在尚存希望的時候選擇讓一切徹底結束。
倉知涯絕非沢田綱吉那樣的純善之人,也絕非是純惡之人,他的存在是混沌的,他看似正常的表象之下其實根本不在乎善惡,一切社會規訓倫理道德在他眼中似乎都是毫無意義的。
——也正因此,面對這樣和自己性格迥異的倉知涯,太宰治才會深感共鳴。
他們就仿佛是身處不同世界、不同成長環境之下的同一個人。
但倉知涯也是個很純粹的人,隻做自己想做願意做的事情,始終如一。
“不過,我對你沒有歉疚,并非是因為你對我來說不夠重要哦。”我正了正神色,認真地說:“因為我知道,你或許也早就在等着這一天了,你是知情且和我一樣願意接受任何結局的,所以我才不會因為沒能救你而感到愧疚。”
“如果說我還會有什麼遺憾的話,那大概就是……至少在阿綱他們的記憶之中我是存在過的,我是留下了痕迹的,但我卻很可能徹底消失在名為【太宰治】之人的人生當中。”
“如果真的存在來世的話,真希望能再見到你啊。”
太宰治一動不動:“……”
我等了好久,最後伸出手指戳了戳太宰治的肩膀,納悶地說:“雖然我知道你大概率很不适應這種話,但是你也不至于一點反應都不給我吧?”
太宰治仍是過了好一會兒才語氣平靜無波地說:“……不要自說自話了,白癡。”
但他的眼神卻怎麼看都是有些混亂的樣子。
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而且,我倒是希望能夠不再見到你。”太宰治終于徹底回過神來,假裝之前什麼都沒發生一般,但還是默默地移開了目光,才說道:“但很可惜,這個希望最後還是會落空。”
……诶?
我呆住了。
等我好不容易反應過來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情不自禁地撲了上去:“真的嗎?!我真的還能再見到你嗎?!!!”
太宰治連忙往後退:“我就知道!……你别這樣抱我啊!很難受的!快松手!”
我抱着他亂晃了好幾圈才聽話地松開了手,但指尖還是有些激動得抑制不住顫抖。
我仍是笑着,視野卻有些朦胧了,輕輕眨了一下眼睛,淚珠便撲簌簌落下。
我喃喃道:“那就……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