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了,”顧拾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卻見談花隐身形搖晃,再也支撐不下去,他伸出雙手,如同談花隐曾經做過的那樣,他抱住談花隐,懷裡的人在發抖,他一向是最堅強的,即使很痛苦,也不想讓人看到。
但痛到昏厥是前所未有的失态,如果清醒的話,他絕不允許有人抱着他,即使那個人是顧拾。
現在他昏倒了,于是顧拾可以任意挪動他的身體,而不用擔心談花隐羞愧而死,倒不是真的會尋死,但很長一段時間,這件事會成為心頭的一根刺,他會變得像刺猬一樣,絕不允許任何人在他身上找到一點弱點,這種别扭的心态讓他活得很辛苦,通常顧拾體會不到他的痛苦,如此一來,顧拾反倒是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與他相處。
他将手臂穿過談花隐的胳肢窩,一點點拖動他。
天地間,他們像渺小的螞蟻。
談花隐并不知道顧拾做的事情,疼痛已經奪走他的所有注意力,若說還有什麼是他能做到,那就是關閉所有感知,思考事情的前因後果。
顧拾停下,在他們的邊上,是一潭黑色池水,他看了一眼池水,将談花隐扔進池子裡。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但毫無疑問,将一個昏倒的人扔進池子裡,隻會有一個後果,即使是不懂刑偵的人也能立刻将這個行為理解為謀殺。
若是談花隐醒着,他會立刻從池子裡爬出來,在以後的日子裡,為房間上八把大鎖,窗子上七把,隻要顧拾靠近,就會觸發警報器。
黑色的水湧向談花隐,慢慢将他包裹其中,但并未淹沒他的口鼻,反而将他托舉在水面上,随着他的動作,水面也出現晃動。
始作俑者顧拾卻沒管這裡的狀況,他打開布包,取出一枚紅色果子,塞進嘴裡,不一會兒,果實去了大半,他還想再吃,又想起談花隐還沒吃,決定把剩下的留給他。
談花隐此刻正承受着解體的痛苦,他覺得他的細胞在融化,油脂從破碎的細胞壁内流出,毛發和血液融在一起,骨頭在變軟,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才會生出這些可怕的念頭。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黑色的水貼着他的皮膚,一股無形的能量透過皮膚,鑽入五髒六腑,它們重鑄破碎的細胞壁,讓血液重新流動,能量工廠快速運轉,他的皮膚和骨骼在生長,他的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
這是克隆技術也無法達成的奇迹,克隆需要一段生長時間,即使如此,也隻能克隆某個器官。
即使是宇宙中痊愈速度最快的種族,也無法做到眼前的世界,生物學無法解釋眼前發生的事情。
但就在剛才,一個瀕臨死亡的人完成了□□的重新生長。
事情并未就此結束,黑水之上,以談花隐為中心,黑色的符文出現遍布整個水面,接着,以潭水為中心,地面也出現了符文,這些符文如同蛛網。
它們朝着符文的中心爬動,黑色的符文出現在談花隐的皮膚上,直到最後一個符文消失在水面上。
這些符文遍布談花隐的皮膚,但并不安定,它們蠢蠢欲動,又開始移動,速度快到肉眼無法分辨,這些黑色的符文組成一個完整的紋樣,那是一條睜着雙眼的蛇,豎瞳散發着危險的光芒,好像要從皮膚上跳出,将人咬上一口,但等定睛看去,那條蛇又不見了,好像一切都是一場幻覺,而唯一目睹全程的顧拾一直盯着蛇消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