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兩天住在鐘家,顧拾已經走錯好幾次路,好在他沒闖女眷房子,不然真是說不清楚。
“你真啰嗦。”
顧拾穿好鞋子出了門。
他出門後不久,外頭開始刮風,吹得門窗邦邦響。
山附近本來就風大,晚上又降溫,風吹在身上,冷嗖嗖的,守夜的人不禁抱緊身子,睡意被冷風卷走,大腦一下清醒。
他想到了他的工作,一般來說,沒什麼人敢亂闖鐘家,這份工作可以說是極其惬意,不過既然醒了,不如到處走動走動,再到廚房喝完熱湯,暖暖身子,也是不錯。
他巡視過前廳,到來後院,廚房就在後院,此刻還亮着燈,裡頭還有人。
他推開門,看見一人手拿雞腿,吃得正香。
“誰?”
顧拾轉過身,看見那人抽出刀,想着要不要澄清一下,但他不想放下雞腿,于是又咬了一口。
何其猖狂,不僅不怕他的刀,還敢當着他的面繼續吃。
“你知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啊嗚,”顧拾咬掉最後一塊肉。
“要怪就怪你走錯了地方,”守夜之人其實也沒動過手,他是新來的,隻因家裡有人在鐘家,他便得人引薦,進了這裡,說是一人能打兩人,實際上隻是看着高大。
顧拾扔掉雞腿骨頭,又扯下一個雞腿,遞給他,“吃塊肉,消消氣。”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他嘴上這樣說着,實際兩股戰戰,因為對面的人根本不怕他的刀,他還不想因工帶傷。
顧拾見他不吃,自己吃了,也不管那人還舉着刀,坐下來,似是想事情,又猛地站起,“我有事,等會再回來,你先吃。”
顧拾拍拍那人肩膀,就風風火火跑了出去,直到顧拾走遠,他也不敢動一下,既然能無聲無息潛入鐘家,那沖上去就是莽撞的行為,還是等别人發現好了。
但他又很害怕,因為這是知情不報,若是出了事,會不會找到他的頭上?
可他對付不了,還是自己的命重要。
天平左右搖擺,他也沒了吃東西的心情,萬一待會出事,他得裝作一直在崗,于是他又跑回前廳。
前廳空蕩蕩的,整個鐘家都很安靜,青石闆上回響的,隻有他的腳步聲,銀月高懸,月下遊雲,風吹過,衣袖作響,他看見有人站在屋頂上。
看不清人的臉,隻有一個剪影,不知是男是女。
他已經失職過一次了,不能再繼續失職,可他這回連刀也沒能拔出來,不是因為害怕,他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感受過的情緒,可他不夠敏銳,無法抓捕到它,隻能如木偶一般站在那裡。
牆上的人伸出手,手指點在虛空處,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傳來悲鳴,那人又改點為抓,傳來的聲音越加凄厲。
可風一吹,聲音又散了,一切好像一場夢。
夢醒了,聲音和人都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