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不惜一切修仙的人，沒幾個好東西，自私自利，”淩雲目光中滿含恨意，時間過去那麼久，所受的傷害卻将伴随他的一生，他無法原諒那個吸血鬼，那些說原諒的，要麼是與己無關，要麼是沒有力量報複。

無數個日夜，他在夢中，還會被人按在地上，腦袋一下下，磕在地上。

淩雲也曾懷疑過，他前輩子是犯了什麼錯，這輩子才會遇到這麼一個父親。

他要是不曾娶妻生子，隻修仙，隻坑自己，旁人還管不了，可他的夢想是以家人的性命為代價的，而這樣的人偏偏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以為自己志向高遠，旁人勸他放棄，他隻會以為這些人目光鄙陋，看不出他隐藏的才華。

可仙門發展至今，人才篩選機制很成熟，漏掉的，極少極少，偏偏有不少人就以為自己是那個極少極少，而抱有這種想法的人往往并不努力，既沒有放手一搏的果敢，也沒有直面困難的勇氣，既沒天賦，又不聰明，平庸得不能再平庸。

這種事情，淩雲十幾歲就認清了，有天賦者靠天賦，有智慧者靠智慧，有勇氣者雖不如前兩者，但潛心磨砺，也能有所成，偏偏這些自以為有天賦者最喜自欺欺人，什麼都沒有，也不努力，還等着天上掉餡餅。

顧拾道，“如果讓你再回到童年，你最需要的是什麼？”

淩雲一愣，不知顧拾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答道，“替母親治病的藥。”

“現在的你能做到嗎？”

“能，但現在已經來不及，”時間無法逆轉，母親也無法回來。

“但你可以幫助和你有相同境遇的人。你賣假藥，短時間是出氣了，可這些人最後不還是要靠壓榨家人才能買藥，承擔後果的永遠是像你和你母親這樣的無辜者。”

淩雲如遭雷擊，他沒有想過這一層，或者說他一直不願面對，隻是覺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傷害，想要報複回來。

可報複過後，還會出現無數類似的家庭，這真的是他想看到的嗎？他想看到的是欺人者受到懲罰，卻不傷及無辜。

“你說得對，是我執迷不悟。”

沒有人天生是該受苦的，既然是外力附加的痛苦，那麼就該對抗痛苦的根源。

他用了這麼久，都沒明白，沒想到今天卻被顧拾一句話點出了最關鍵的地方。這麼多年來，他沉溺于童年的痛苦，卻不敢回到過去，問問那時的自己，如果那時有人願意幫助他，治好媽媽的病，那麼他或許就是另一番樣子。

推己及人，他是從那樣的環境出來的，怎麼反而忘記了這些人會遇到的困境。

而顧拾看着像是被很好地照顧，沒吃過什麼苦，還容易被騙，卻能一眼看出他所遭遇的困境，難道這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隻是我真的能幫助像我一樣的人嗎？”

“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明明是你跟我說，可以幫助和我境遇相同的人。”

“可以就是有可能，還沒發生的事情怎麼能保證。”

“好吧，”他說不過顧拾，但此時心情卻好了很多，好像遮擋心頭很久的陰霾終于被撥開。

屋外飄來早點的香氣，提醒他們，一天即将開始。

淩雲問道，“我去買早飯，你想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