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管事緩緩後退,注視着吳爺對侍者的淩虐。
好不容易當上明月樓二層的管事,張管事當然不想得罪這些權貴,但今日龍舟競渡,這裡都是皇親貴胄,若是讓其他貴人們心情不好了,他更難逃罪責。
看來隻有請主管事五娘子了。
白衣女侍者在一旁提醒:“五娘子在陪着定國公世子和少卿大人他們呢。”
對,
定國公世子如今與崔家大爺走的近,上頭其餘貴人未到,五娘子必須作陪。
望着地上已經吐血的侍者,周圍經過的貴人都沒開口,甚至有的還嫌棄的走遠了些。
雖然吳公子出身商賈,但其阿姐卻是齊王最寵愛的側妃,一個奴才而已,死了便死了,還不至于讓他們開口求情。
有纨绔在一旁湊熱鬧:“吳劼!别把血弄得滿地都是啊!不然五娘子可饒不了你!”
吳劼扯開唇角:“爺到時候給五娘子賠罪就是。”
就在張管事在一旁急得團團轉的時候,樓梯處傳來陣陣恭維聲。
有貴人上來了!
張管事還沒走過去,就一團黑影撞的後退了兩三步。
他捂住胸口,低頭時望進了一雙野性難馴的眼眸中。
小少年黑色衣袍緊束,服飾與外面那些劃手較為相似,可若是細看,便知曉對方穿的是極為華貴的墨玉錦。
但這張桀骜不羁的小臉張管事卻從未見過。
恰好這時一層的尹管事笑着走了過來:“這位是鎮北王的嫡孫,燕小公子,小公子要先在二樓觀望一下。”
鎮北王!
張管事睜大雙眼,還沒來得及對尹管事說吳爺的事情,就聽見身後傳來不悅的質問聲。
“怎麼回事!還弄了這麼多血!”
張管事的老臉瞬間皺成一團,不顧尹管事詢問的目光,他連忙躬身跑了過去。
但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他一個管事能處理的了。
“小屁孩,沒你的事!趕緊滾開!”
燕景權掃了眼對方身上的衣服,嗤笑出聲:“都說天京的明月樓非皇親貴胄不入,你一個商人怎麼進來的?管事呢?趕緊把人轟出去啊!”
跑來的張管事汗如雨下。
大晉的皇親貴胄指的是四姓五權六望族,除此之外,皆為百姓。
雖然吳家并非貴胄,但卻早已憑着齊王側妃進入了這個圈子,這些年,還從來沒人敢讓吳公子離開明月樓。
吳劼踩着奄奄一息的侍者,瞅了瞅隻到自己腰間的小兔崽子,忍不住笑出聲。
“燕小公子,剛來天京就在賞花宴上惹事,你還真是你阿翁的好孫子啊。”
燕景權臉色轉沉:“你再說一遍。”
揮開阻攔的張管事,吳劼邊歎氣,邊嘲諷道。
“爺說你像你阿翁,怎麼,你不喜歡啊?”
燕景權捏緊拳頭:“小爺今天...”
“燕景權!”
燕景權扭頭,訝異道:“慕容稷?你怎麼也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
慕容稷的禁足早在三日前就解除了,可昭明帝和沈良妃還是覺得她該多養養身體。
自從慕容稷能走路之後從來沒在一個地方待過這麼久,她實在憋不住,後來在她的千般撒嬌保證下,兩個監護者終于答應放自己出來一天,雖然跟了些宮侍,但好歹能出來呼吸呼吸不同的新鮮空氣了。
慕容稷慢悠悠的走到對峙的兩人中間,看向地上滿臉是血的侍者,眉頭緊蹙。
“張管事,”
張管事連忙上前:“小世子。”
慕容稷擡起小手半遮着眼睛:“我身體虛弱,見不了血,把人帶走吧。”
張管事激動應聲。
可就在其他侍者将要把人拖走的時候,吳劼又說話了。
“這人爺要了,送到吳府。”
張管事猶豫:“這...”
雖然對不起這侍者,但他們這些奴才的命在貴人眼裡本就不值錢,現在吳爺能不在這裡繼續鬧事,已經算是給小世子面子了。
他剛要點頭,就聽到了燕小公子的嘲諷聲。
“他這種人也能進明月樓,這裡的主管事是誰?”
吳劼偏頭,難掩怒火:“你他娘的沒完沒了了是吧!”
“小爺我...”
“都别吵了!這人一會兒跟着本世子進宮!”
昭明帝不想讓鎮北王對齊王有戒心,為了金大腿的穩定,慕容稷隻能阻止。
可偏偏,
有的人愚蠢不堪。
吳劼瞪向紫雲,重重踩住侍者:“爺說了,這人給我帶回府!”
慕容稷忍無可忍,将手裡的琉璃杯摔向對方。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