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趙員外這話,趙母高興多了。
趙韻婉心裡也是高興的。
離得近些,總歸是個照應。
和趙母叙完家常,她進園子找到弟弟,打算好好說說話。
趙韻熙今年12歲。
無比淘氣的臭小子。
剛剛用彈弓打下一隻小鳥,看見五姐,拎着鳥尾巴興高采烈的跑過去。
“五姐,一會兒給你烤着吃。”
趙韻熙個子高,雖然才12歲,已經比她高出半頭。
可他不管多高,始終是她的弟弟。
趙韻婉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韻熙,今天有沒有讀書啊?”
弟弟雖然淘氣,可腦子靈活,去年就考上了童生。
“姐,不提讀書,你看我打的小鳥。”
趙韻婉無奈歎了口氣,“韻熙,經商低人一等,隻有讀書才是出路,你不能總玩,得好好讀書才行。”
趙韻熙不願意聽這話。
“姐,咱家低人一等,你不也要嫁進縣主府了嗎?”
趙韻婉語重心長道:“話是這麼說,可你知道這背後的心酸嗎?”
面對弟弟,尤其想起前世,姐弟兩個都沒得到好結果。
忍不住落下眼淚。
趙韻熙看見姐姐哭了,有些着急,“五姐,姐夫他對你不好嗎?你幹嘛哭啊?是不是不想嫁給他?”
趙韻婉當然不想嫁。
可事到如此,她又有什麼辦法。
“自古以來,做女子的都很難,出嫁後,娘家肯定回不來了,萬一相公對着不好,哪還有出路。
你看三姐,三姐夫說她與人通奸,她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
和兩歲的女兒被人關進豬籠,險些扔進河裡……”
趙韻婉坐到石台上,忽然哭得泣不成聲。
趙韻熙這會是真急了。
“五姐,你要不喜歡,咱就不嫁。
三姐為人老實,一直被人欺負,等我長大了,一定幫三姐讨回公道。
五姐夫要是敢這麼對你,我就跟他拼命。
一定不會讓他欺負你的。”
趙韻婉收了眼淚,認認真真的看着自己的親弟弟。
“你拿什麼和他拼命?
打又打不過,咱家又沒人家有錢。
萬一哪天我被人害死了,你去衙門告狀,連狀紙都寫不好,怎麼幫我讨回公道?”
才十二歲的趙韻熙沒想過這麼嚴重的事情。
情急之下,也快哭出來了。
“五姐,那你說我怎麼辦?”
趙韻婉想了想,說道:“也不是沒有辦法。”
趙韻熙急道:“什麼辦法?”
趙韻婉:“隻要你好好讀書,考上進士,當了官,那時誰還敢欺負你的姐姐?”
趙韻熙的舅舅前幾年考中秀才,參加過一次省考,連名次都沒有。
他不止一次聽人說起讀書的苦。
心裡是不太想努力的。
他們趙家有錢有人脈。
經營着十幾個布樁。
隻要出門,大家都喊他一聲小少爺。
他有什麼必要努力讀書。
“姐,實情應該沒有那麼嚴重吧?”
趙韻婉快被這個弟弟氣死了,“怎麼不嚴重?我和爹如果不去秦州,你三姐就被人扔到河裡了。
你也不想想,萬一我哪天被人扔下去呢?”
趙韻熙沉默不語。
趙韻婉又說:“隻怕到時候,你連我的屍體都看不到。”
“姐,求你别說了,”趙韻熙渾身直冒雞皮疙瘩,“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沒有說理的地方。
怎麼平民百姓就活該被人欺負?”
趙韻婉氣極反笑,“說理?
你也不看看理掌握在誰的手裡!
人家一句話,你連出頭的機會都沒有。
真要發生點什麼,人家能讓你開口嗎?
光是一個衙門你都進不去。”
趙韻熙低頭不語。
趙韻婉又說:“可是你做了官就不一樣了,到時候理掌握在你的手裡。
隻要你公平公正,還能讓姐姐冤死?”
“姐,你别說了,”趙韻熙心裡萌生起一股努力讀書的念頭。
可是想到以後不能随時出去和小朋友玩,隻能老老實實悶在屋裡,還是有些下不定決心。
到底隻是一個12歲的孩子。
趙韻婉也不想逼他。
反正弟弟聰明,好好教導,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韻熙,你還小,吃不了讀書的苦,姐能理解。
不過你每天去學堂也該努力。
等姐穩定了,在秦州給你請一個好的夫子,肯定能讓你考上功名。”
“姐,我都聽你的,”趙韻熙下不去決心是真的,但還是很聽姐姐的話。
至少表面上,不想忤逆姐姐。
“你放心,我肯定會好好讀書的。”
趙韻婉知道他在應付自己。
無奈地歎了口氣。
“好了,你去玩吧,姐回屋整理出嫁的東西了。”
她往回走了幾步,忽然被弟弟拉住。
“姐,姐夫他對你,是不是很不好?”
趙韻婉搖了搖頭:“沒有,我剛才隻是打比方。”
趙韻熙總覺得姐姐的神色不對。
“姐,你出嫁,我能不能送親?”
趙州城有習俗,女子出嫁,須由兄弟送嫁。
可趙韻熙太小了,趙員外肯定不會讓他去的。
“你留在家裡好好陪母親,送親的事,爹會安排的。”
趙韻熙滿心不舍地看着姐姐。
他出生時,大姐已經出嫁,他沒見過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