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後,賀宇舟才平靜下來,松開了嘴。
重章掀開被子,躺上去,面對面抱着他。
賀宇舟睜開眼,借着窗外稀薄月光,看着重章,虛弱地問:“手疼嗎?”
“不疼。”重章伸手給他看。
賀宇舟張大嘴,含着重章手背,牙齒抵在牙印上,兩相重合,卻沒有咬下去。
他半張臉埋進枕頭裡,眼睛斜向上擡,那濃黑的眼珠子是夜晚甯靜又危險的深海,把重章完整地包裹起來。
舌面緩緩舔過齒印,吮吸着血液,舌尖一下下舔開傷口,把破開的皮也給吞了。
賀宇舟做這些壞事的時候一直盯着重章,眼神流連在他的眉眼,他的唇,他的鎖骨。
于是,含得更緊,舔得更深。
重章呼吸慢了一瞬,手指微微蜷縮起來。
這個細小的動作被賀宇舟捕捉到,他張嘴,用了力氣咬下去,卻又控制得很好,沒有之前那麼痛,但血還是從傷口處溢了出來。
賀宇舟喉結滾動,把血全吞進咽喉,他咬着手,低低笑起來,說話帶着含糊不清的嘶啞:“重章,拿走我的藥,總得把我喂飽吧。”
重章沒有說話,他看見賀宇舟的嘴唇透着鮮豔的血色,含不住,嘴角也流出一點。
這副模樣難免讓他想起賀宇舟那很爛的活兒,什麼也含不住,做不好,全靠他這張臉帶着一股生澀的純情,讓人有繼續下去的想法。
粗粝柔軟的舌頭還在一下一下地掃過掌心,隻是一小片濡濕,卻掀起浪,把重章從頭到腳澆了個徹底。
海妖在深海是怎樣蠱惑人的?
靠聲音?靠容貌?
還是像賀宇舟這樣,靠滾燙的眼神?
他軟化在賀宇舟的眼神裡,又在動作間立起來。
兩人貼近些,重章可以感受到他呼吸帶來的熱氣,接吻的時候還有血液的腥味。
“嘗到了嗎?你的血是甜的。”賀宇舟貼着他耳朵說話,吻着他,咬着他。
重章喘着氣,手在他繃緊的腹部上摸了摸,輕聲說:“做到底,你會嘗到更甜的。”
賀宇舟一頓,聽重章發出那種平緩而綿長的聲音,那是克制住的又放縱的氣息。
誰才是深海裡蠱惑人心的海妖。
賀宇舟從來不是。
重章抓弄着賀宇舟的頭發,臉貼着臉,直視他的眼睛,暧昧的眼神是誘惑,是哄騙,更是邀請。
賀宇舟不敢看,怕看多一眼自己會控制不住,他側過頭,埋在重章頸間。
重章的指尖溫度是冷的,可碰到的時候卻燙得賀宇舟抖了一下。
他發出長長的歎息:“真的不進來?賀宇舟,是我哪裡不夠好嗎?”
“不是。”賀宇舟搖搖頭,呼吸淩亂而急促。
重章手酸,幹脆撤了手,擡起一條腿,用膝蓋壓着。
“你自己來。”重章捏了捏賀宇舟的耳垂,覺得好玩,“你不想要我,那就隻能自己來了。”
賀宇舟難受,難忍,又有些傷心。
手從胯骨伸上去,他掐住重章後頸,一口咬在他的肩上,咬得狠,咬得也深。
血腥味充斥着賀宇舟口腔,他低吼聲,然後埋頭在肩窩上,不肯動了。
“生氣了?”重章摸着他的後腦勺,指尖勾玩着發絲。
“沒有。”賀宇舟緩了下,擡手抹掉重章膝蓋上的東西。
“重章,你很好。”兩人接了個吻,賀宇舟用牙齒碾磨他的嘴唇,輕聲說,“你很好,是我太髒了。”
“我不介意。”
“我也不介意。”賀宇舟退開,枕着重章的手,笑着看他,“不過,他們都這麼說,說多了,聽多了,好像真的是這麼回事兒。”
“别再惹我了,重章,”賀宇舟揉了揉他的唇,又軟又熱,可從這張嘴裡說的話總是可惡可恨,“我不會和你做到底的。”
“誰惹你,”重章嗤笑,“黏黏糊糊,一見面就又親又摸的人,明明是你。”
“是呀,我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理直氣壯回應,賀宇舟自己笑了很久,笑完才問,“鄭淑儀吃了藥?”
“沒有。”
“你知道她不會吃,故意把藥拿走,就是為了讓我在犯病的時候碰不到藥,你為我好,卻要我吃這種苦,重章,該說你是好心還是太狠心?”
重章不确定鄭淑儀會不會吃藥,但賀宇舟的指責,确實就是他的想法。
他默認,說道:“你的抗藥性越強,他們就會繼續用你做實驗,做出那些疊代升級、藥效更強的迷幻劑。你可以戒藥的,醫生也說你可以戒,宋太太不會阻止你,是你自己不想戒。”
“戒了怎樣,不戒又會怎樣?”賀宇舟蹭了蹭他掌心,“我戒了藥,他們就會拿我弟弟做實驗了。”
賀宇舟看他皺眉,忍不住笑說:“你在心疼我?重章,我不需要你心疼我,你隻要愛我就夠了。”
他的手按在重章心口,感受強有力的跳動,表情委屈又可憐地乞求:“分一點點愛給我吧,重章,我這麼愛你。”
重章眨眨眼,心融化成一片汪洋,随着賀宇舟的眼波而蕩漾,他心旌搖曳,雙手摟着賀宇舟脖子,兩片柔軟又碰在了一起,黏黏糊糊的水聲響起,舌和舌互相糾纏。
分開後,重章突然說:“我們一起,殺了宋太太和宋景川。”
是個很好的提議。
賀宇舟凝視他許久,點頭說:“好。”
——
10月5日清早,賀宇舟先回去參加方文月訂婚宴。
重章還得和鄭淑儀留在大井村簽訂合同,他打給方文月解釋不能到場的原因,她氣哭了,挂斷他的電話。
“小氣,又不是結婚呢,有什麼好生氣的。”鄭淑儀嘀嘀咕咕。
“我先答應她的,生氣也正常,”重章歎了歎氣,“我趕最後一趟車回去吧,希望來得及。”
簽完合同後,重章立刻動身,可還是來不及,等他到場,客人已經陸陸續續從正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