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衾墨眼睫狠狠一顫。
大男孩的接吻青澀卻野蠻,甚至帶有一種傾軋上來的絕望,然後,那犬齒竟然還不止收斂似的,直接咬破了他的,就像刀口舔血似的。
湧動的熱意就這麼浸染着他冰冷的軀體。
“呵,你那副漠不關心的神态是什麼意思……好像我有多稀罕是你似的,明明是我更希望是我搞錯了……”
“可誰叫你總是趁人之危總是在我一無所有像一條敗狗的時候出現,明明我從來沒有求你做我的主人,做我的醫生……”
“對,是你找上我的,不怪我這麼想……”
絕望的,充滿恨意的吻之中,是大男孩低沉破碎的嗓音。
“你滿意了吧……将我的生活搞得一塌糊塗……然後,又抽身而去……”
“對你來說……我隻是……你随便領養的……一個流浪狗……”
……
分明十年前是貓兒眼少年和監護人湛先生。
分明十年後也不過是主人和寵物。
不過是契約,契約終止便隻是陌生人。
兩人之間,究竟是哪一環出了錯——以至于當時牽着大人手的小小少年,如今成了欺身強吻他的暴烈性子的男青年。
男人的鳳眼,此時噙着一種譏笑,“先生吻技一塌糊塗卻還要這麼逼問着我,莫非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坦誠麼?”
時淵序怔忪,卻發現男人順勢迎着他的吻,牢牢地箍住他的手,“可惜,我沒有那麼慷慨,也沒那個閑心幫你擺平那些爛攤子,不過先生既然把我當成那個無私的人,無妨。”
“我可以好好教一教你如何更好地取悅我,像這樣——”一瞬間,被侵占口腔的人成了他,男人惡劣地含着他的唇,“這樣才叫前戲。”
那侵入甚至比他直接咬破男人的唇還要更肆意。
冰冷的舌糾纏着他的,暴虐地頂開他的犬齒,然後慢慢吮着,如此裹纏交纏甚至帶了幾分色-情的意味。
……等等。
他現在究竟是小絨球,還是其實是人……
随即銀絲從唇間墜落,時淵序因為連呼吸的空隙都沒有,喘不過氣,他就這麼狠狠咬破了他的唇,此時狼狗的犬齒已經沾染了血色。
“……好。”他胡亂地抹了抹嘴角,冷哼道,“不管如何,如果你不說實話,那我就當你喜歡我了,畢竟你每次救我的時候連死都不怕。”
“那個洗手間門口的人,我也隻當是你。”
“既然先生如此堅持自己的判斷,那我不妨告訴先生,一旦讓我坦誠,我要的可就不是現在這樣……先生,可想好了麼?”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考慮的,”時淵序醉醺醺道,“……我隻是警告你,你等着,我遲早有一天……”
“會把你那副虛僞的面具一點點扒下來……”
“到時候……你隻能求着我……高擡貴手……”
湛衾墨悠悠地擡眼,“嗯?誰要求誰高擡貴手?”
忽然間,時淵序忽然感覺身體一輕,随後被緊緊抵在粗粝的牆上,然後被男人的膝蓋直接頂開雙腿,本來就緊身的軍裝長褲甚至就這麼崩掉了紐扣,然後就是男人身體壓了上來。
“……”他渾渾噩噩地打了個冷顫。
冰冷如月光的銀發就這麼垂瀉至他的脖頸間,就如同無邊的網攏住了他。
“等等……”
“小東西,是你自找的。”湛衾墨成熟凜冽的氣息浸透了他,“我說過,我想要的比你能給的更多。事到如今,确實該還了。”
“你特麼是個……畜生……對動物都能出手……”
明明就差把自己剝光了送到獵人手裡。
卻倒打一耙說他喜歡動物?
真是一個……
傻乎乎的小家夥。
湛衾墨鳳眼玩味地眯起,“啊,是啊,我可是不折不扣的變态呢。”
骨節分明的手明明裹纏着冰冷鎖鍊,也已經不知不覺地撫上大男孩的腰,他忽然極其口渴,“我接下來要好好‘享用’我的獵物,說吧,想在這做,還是我們去酒店?”
時淵序猛然間才醒過神,“滾開……湛衾墨……你他媽敢動我試試……等等,我現在究竟……”
本來心思詭秘的邪神不介意徐徐圖之,但既然獵物送上門,還胡亂掙紮,那便是一步步正中他的下懷。
修長高挺的銀發男人将大男孩攏入懷中,眸中是興味的血紅色。邪神唯有在狩獵時刻才會露出血瞳,如今他要好好地品嘗一番懷裡的人——
剛吻着大男孩的唇,可這個時候,他的神識忽然傳來響動。
“主,您又幹擾了人間是嗎?這邊天平又倒了!倒了!請您速速回到神殿,十二惡鬼和三大門徒都等候着您,要親自好好捋一捋到底耗盡了多少因果!”
冷清冷漠的男人,向來優雅從容,如今竟然譏笑,“啊,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就為了這個傳訊我,莫非我的下屬果真是一幫廢物?”
“主,息怒!主要還是因為現在插手因果的代價更高了……下屬這不是關心體恤您嗎,息怒息怒啊,如今神庭的人又派人在人間巡查了,現在在人間的非自然存在都亂成一鍋粥,您可……”
湛衾墨打了個響指,中斷了傳訊。
隻是醉醺醺的大男孩已經意識斷片了,已經乖乖地倒在他的懷裡。
兩人之間頓時寂靜一片,大概是因為剛才有一堆軍官鬼哭狼嚎,連街區都是悄無人聲,怕鬼的人死死地躲在旅館裡不敢邁出門一步,更讓某人順理成章地撿了漏。
湛衾墨攬着一個大男孩,對方栗色碎發拂過自己的掌心,留下酥麻刺癢的質感,緊繃的軍裝制服之下,是結實的腰身。
酒勁誤事,對方素來謹慎敏銳,卻偏偏忘記了自己該僞裝,盡數酒後狂言,發洩憤懑,像隻兇猛的狼犬恨不得将他逼上牆頭生吞活剝。
“……”擾了興緻,不然這隻兇猛的狼犬,早就是他身下求饒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