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煦甯是做了決定就不會再猶豫後悔的人。看完房回去,她徑直敲響了于嘉的門。
“小喬?”于嘉打開門,有些受寵若驚。
“于嘉,我準備搬家了。”
那驚喜甚至來不及蔓延到眼中,于嘉一下子慌亂起來:“為什麼?”
她心裡分明知道原因。喬煦甯沒有立刻提分手,而是先搬家,事實上就是一種變相的告知。
她在給她緩沖的時間。
在喬煦甯的沉默中得到答案,于嘉伸手拽住喬煦甯的胳膊:“不要走。”
喬煦甯已下定決心,她看向于嘉:“我想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
她們之間的裂縫由來已久,這個裂縫愈變愈深,已深不見底。任何真心丢下去,都被黑暗吞噬得一幹二淨。
“小喬,我已經帶你見過家裡人,明明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算我媽不同意,但是其他人都會支持我們。你怎麼能就這樣放棄?”
喬煦甯失望地看着她:“于嘉,我從來沒有放棄過。”
任何人都可以指責她,隻有于嘉不該。喬煦甯想起自己曾經的堅持,也在心裡感歎,那些時光都走過來了,如今看似一片坦途,但就是無法再繼續了。
“那你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再多給我一點時間嗎?”
但喬煦甯隻是沉默,她搖了搖頭:“回不去了。”
一貫的忍讓才會造就今天的局面,喬煦甯承認自己也有錯,她不該因為腿傷處處遷就于嘉。
是她縱容她在這段感情裡變本加厲。
喬煦甯低頭,眼中有淚:“對不起。”
她快步走回家,重重關上門。
事實上她心底還有一個聲音在指責她。那就是,她從一開始就不該給于嘉機會。
此刻,内疚已淹沒了她。
當斷則斷,才是對她、對于嘉最好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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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拿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喬煦甯很快搬進新家。她盤腿坐在客廳的地闆上,盯着大落地窗外的景色,心情平靜。
甚至有一絲松口氣的感覺。
她從小在媽媽的高壓下長大。從小學開始,她就被要求每次考試必須得第一。隻因,她家是書香門第。外公外婆是大學教授,爸爸是中學語文老師,因而要強的媽媽不允許家裡出一個成績不好的小孩。
除了高考改志願那一次她為自己争取,幾乎沒有為自己活過。
誰會想到,從小成績優異,在同學眼中陽光開朗的喬煦甯,私底下背負着這麼大的壓力。
甚至戀情,也不是她主動的選擇。
她看似自由卻毫無真正的自由。現在,選擇自由的第一步,她已經勇敢地邁出來了。
喬煦甯在新家欣賞了窗景由亮轉暗的過程,她的心情卻由陰轉晴了。
在萬家燈火漸漸點亮之際,她的肚子也跟着叫了起來。家裡的冰箱一貧如洗,她抓起沙發上的外套準備出門覓食,順便踩踩新家附近的地圖。
三月初的夜裡仍不乏寒冷,喬煦甯縮在長大衣裡,裹緊了衣領抵禦寒風,加快腳步朝大門走去。來的時候,她隐約記得門口有一家便利店。
24小時的便利店,曾治愈過多少次深夜寫稿崩潰的她。喬煦甯對便利店有種近乎能夠治愈自己的依賴感。
整個小區的燈光都略顯昏黃,她走出大門拐過第一個彎,被便利店亮如白晝的燈光定住。她仰頭瞥了一眼招牌,是她喜歡的那一家。
這家便利店很大,裡頭擠着不少剛下班回家的白領們。但喬煦甯還是一眼便看到那台熟悉的輪椅。
周之逾正小心避讓開人群,停在冰櫃一角,仔細看過日期,很快做好決定,拿了一大瓶奶放在膝蓋上。
喬煦甯發現她膝蓋上堆了不少東西,這樣肯定很不方便,她邁開步子推門進去。繞開人群擠過去,堪堪停在周之逾身後。
她已經把東西全都放好準備結賬了。在收銀員嘀嘀掃碼的時候,周之逾拿出錢包,熟練地掏出一張銀行卡。
“你好,一共89元。”收銀員拿着機器準備掃碼的手頓住,看着面前的銀行卡,面露難色:“是要刷卡嗎?我們的pos機已經壞了很久了。”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用現金或者刷卡了,周之逾還保留着在國外生活的習慣。她愣了一下問:“不能刷卡嗎?抱歉我沒有帶現金。”
收銀員下意識反問:“手機不能付嗎?”
回國才一周,先前的出行都由周瑤柯包辦,周之逾還沒來得及弄這些東西。
她搬到這個小區也不過兩天。
“抱歉,我...”
身後有人遞上手機:“刷我的吧。”
認出聲音的主人,周之逾下意識把錢包反扣在膝蓋上,然後才回頭。
“謝謝。”
喬煦甯幫她提好袋子,笑着搖搖頭,發現輪椅旁有個小鈎子:“挂在這裡可以嗎?”
“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