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你?還是你們已經可以彼此分享?”
這和說她出.軌無異。
于嘉的質問,和這三月裡走道間的溫度有什麼區别?像一盆冰水澆下,從頭到腳涼了個透。
剛捂暖的身體輕輕打了個顫,喬煦甯攥了攥大衣袖口,五指蜷縮進去。
她隻是想要一份完整簡單的愛,難道就這麼難嗎?原來感情不是全心付出,就能得到等價回報。
她不明白于嘉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她徹底意識到,于嘉絕不是那個最适合她的人。
在這段關系裡不時出現的分歧和矛盾,就像她和于嘉之間隔着的那堵牆,每一次退讓都是在牆上插.上一枚玻璃碎片。
多少次,她刻意無視雙腳的疼痛,踩着碎片行走,沒發覺早已鮮血淋漓。
而她自己,這顆變得隐忍破碎的心,也是時候找回丢失的碎片,拼湊回原先那個喬煦甯了。
她隻是靜靜站着,頭一次這樣咄咄逼人地反問:“你是不是應該直接問我,我和她到底是什麼關系?”
“我們住在對門,而我又穿着她的大衣,顯然關系親密,對嗎?”
“或者直接說,我在這段感情裡出.軌,而對象是周之逾,對嗎?”
被她眼中逐漸變得堅硬的冰冷刺到,于嘉不由瑟縮着松了松緊锢着她的手。
周之逾這三個字,像是一種魔咒,隻要稍稍沾邊就能讓她方寸大亂。于嘉深吸一口氣,張嘴想要解釋,被喬煦甯打斷。
“我最後一次解釋。搬家住到對面是巧合。至于大衣,她看我穿着單衣在樓道等人,好心把衣服借給我。我不在乎你是否相信這個解釋,我...”
“小喬!”于嘉徹底慌亂,“不要!”
喬煦甯掙脫開于嘉的手,她往後退了一步,眼裡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我說要搬走的時候,你心裡也明白我的意思。我一直拖着不說,不是為了挽回,而是我想給你一點時間來接受這件事。我想找一個好的時機,好好地結束這段感情。但我現在明白,根本沒有所謂合适的時機,再拖下去對我們都不好。”
“于嘉,我們分手吧。”
說出這句話,像拿掉了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但喬煦甯絲毫沒感到半分輕松,忍了許久的淚終于從眼角滑落。
“不,我不要分手!小喬,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一定絕不再懷疑你半分。我也不會再管着你,也不需要你再報備。我保證完完全全信任你。”
喬煦甯隻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如果信任需要這個代價才能得到,我覺得它毫無價值。”
“我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過你,這不是我的本意。我隻是...”
“隻是什麼?”喬煦甯也非常不解。雖然于嘉确實缺乏安全感,但從未這樣失控過。
僅憑蛛絲馬迹,就這樣大張旗鼓地要定她的罪名。她當然明白症結所在,隻是她不知道到底和周之逾有什麼關系。
于嘉忽然愣在原地。
她要怎麼跟喬煦甯解釋,隻有周之逾,隻是因為對方是周之逾,她才會這樣懷疑、這樣心慌,這樣迫不及待地讓喬煦甯和她撇清關系。
她如何能說出深藏心底的秘密,那個真正造就她缺乏安全感的源頭。
苦笑一聲,于嘉發現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若拿出這份解釋,她隻會徹底失去喬煦甯。
當初,她能靠近并待在喬煦甯的身邊,已經足夠讓她滿足。可是這顆耀眼的小太陽,如何讓人不想擁有。
她變得越來越貪得無厭。
于嘉知道喬煦甯不喜歡自己。可是在喬煦甯答應給自己一個追求機會的時候,她又覺得充滿了希望。
後來,她真正擁有了,卻陷入無盡的恐懼中。
因為她深知未來的某天,會再度失去。
可這一天真的到來,她又是如此不甘心。憑什麼周之逾一出現,就把她們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
于嘉避而不答,隻是搖頭:“我不同意分手。這件事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她已經顧不上這樣說是否會讓喬煦甯反感,她除了挽回想不到還能再做什麼。
喬煦甯放棄追問原因,歎了口氣:“到這個地步了,再繼續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有!你就是我的意義!我從高中就喜歡你了,這麼多年我們一直互相陪伴,明明終點就在前方...”
“于嘉,那是你的終點,不是我的。”
這是于嘉第一次看到眼裡無光的喬煦甯,像對一切都失去希望。
即使在最難的時候,她也沒見過這樣的喬煦甯。試問,如果長久以來小心呵護的那朵花,忽然凋零了。從花瓣到枝幹,全都墜于泥土中,要如何才能重拾?
于嘉眼裡的懇求驟然熄滅,淚無聲流下。她緊緊拽着喬煦甯的手,心底卻還剩一個執念。
“你喜歡過我嗎?”
一直到電梯門關上,于嘉都沒有得到喬煦甯的答案。
她隻是沉默地靠在冰冷透骨的走道裡,裹緊了周之逾借給她的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