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煦甯扒拉完最後一筷子，喝了口湯，對着老闆娘也豎起大拇指：“好吃！”

因這一碗面，剛才臉上的疲倦和憔悴竟一掃而空。素着一張臉也顯得容光煥發。

“要不再來一碗？”

喬煦甯看了眼幾乎空了的面碗，眨巴眨巴眼睛：“老闆娘，我隻是餓了，不是大胃王。”

可愛模樣惹得老闆娘上手輕rua了一下她的丸子頭，“太瘦啦，要多吃點。”

全程，周之逾靜靜坐着看她們互動，雙眸漸柔。

喬煦甯身上就是有一種魔力，會讓每個靠近她的人都不自覺喜歡上她。從學生時代到現在，她身上的光芒一點兒都沒變過。

像日複一日升起的啟明星，永遠那麼耀眼。

她眉眼的笑，沒有沾染分毫這個社會的浮躁。她依舊單純、明亮，美好得讓人忍不住靠近。

店裡又忙起來，老闆娘腳步飛快走向後廚。喬煦甯一回頭，看到的便是周之逾的滿目溫柔。

她被那溫柔打動，愣在原地好一會兒。

可當她凝眸細看，面前的人又恢複了平靜神色。暗道，果真睡糊塗了，怎麼出現幻覺了。

見周之逾好像也不是着急走的樣子，喬煦甯撐着腦袋問她：“你是不是在家做飯不太方便？”

她的語氣稀松平常，不帶任何探究意味，像好友話聊一般輕松。

“偶爾會做些簡單的。”

低頭看了眼雙手，喬煦甯自我認知明晰，除了敲鍵盤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好像也說不出邀請周之逾來家裡吃飯的話。

坐正身體，喬煦甯忽然正色，叫她名字。

“周之逾，我們也算認識很多年了，湊巧住到對面，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随時敲我家的門。我大部分時候都在家。”

這話雖然已經說過一次，但喬煦甯知道她多半是不好意思麻煩自己的，又定定補充道：“我是認真的。”

她的眼中透着滿滿的堅定，和剛才站出來護住自己的模樣如出一轍。

她總是這樣，不管自己身處泥沼還是光明，從不吝啬伸出援手嗎？周之逾深深動容于她的善良，回以同樣的堅定和認真。

“你也是。”

直到兩人分别，喬煦甯站在街邊望着來往車流，才回味過來那三個字的分量。周之逾是那種你給她三分，她一定會還你五分，甚至更多的人。

連日來身體裡長出的陰影，奇妙般地因為這三個字而變淺了許多。喬煦甯轉身朝書店的方向走，露出了分手後第一個發自内心的笑容。

新家的書房好大，她擺上所有收藏，才堪堪填充一半空間。揣着早先整理的書籍清單，喬煦甯踏進常去的書店，驚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兒。

空氣裡透着新書與舊書交融的味道，心漸漸靜下來，喬煦甯捧着書斜靠在窗側。冬日暖陽融融，翻動書頁的雙手不停，一本書漸漸變薄。

她就這樣站着一下午，讀完了一本短篇。

回過神來，才發覺原來頭頂光線已被室内燈光掌管。她塞回書，敲了敲腦袋，暗笑自己這拿起書就忘記時間的毛病還是改不了。

花了十多分鐘，挑完清單上的幾本，喬煦甯拿着過去結賬。“嘀嘀”聲一聲接一聲，她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套收藏放在于嘉家裡。

這幾天，于嘉依舊不時會發消息過來，喬煦甯一條都沒有回複過。

【我有套書落在你家，方便過去拿嗎？】

于嘉秒回：【我給你送過去，我想見你一面，可以嗎？】

斟酌片刻，喬煦甯應下。

兩人約在小區門口碰面，喬煦甯回去沒等多久就看到于嘉從馬路對面跑過來。顯然，于嘉的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等很久了嗎？”于嘉微喘氣，看到她手裡提的袋子，“你去買書了。”

“嗯，剛好逛去那邊。”

在氣氛凝滞前，喬煦甯伸手指了指袋子：“給我吧。”

“小喬，這兩天我想了很多。你說的沒錯，我之前給了你太多的壓力和不信任，才導緻我們倆走到今天這一步。但是我對你的愛從未變過。

我說這些不是為了挽回，而是希望，我們之間，不要是那種老死不相往來的關系，可以嗎？”

被她的形容逗樂，喬煦甯低頭淺笑，臉上帶着一絲釋然：“于嘉，如果你有困難我會毫不猶豫幫你。但是，我想我們的關系便也止步于此。”

分手便是分手，喬煦甯說不出“退回到朋友”這種話。那不是安慰，也不該這樣安慰。

于嘉得到預料中的答案，猶豫片刻：“那，偶爾我可以過來看你嗎？”

抱緊紙袋，喬煦甯最終還是沒能做到如此決絕，隻好以沉默應對。

她們站在小區大門口的顯眼位置，旁邊一輛白色S慢慢滑過。周瑤柯隻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小聲嘀咕：“什麼運氣，整天碰到。”

似有所感，周之逾也跟着擡頭。喬煦甯望向于嘉的淺笑，一幀幀像在車窗裡定格。

回到家，周之逾在畫室靜坐許久。手機裡響起許久沒聽到過的提示音，來自微博特别關注的提醒。

【今天收獲頗豐，好開心。】配圖，喬煦甯靠在疊起的書旁，笑臉燦爛。

可見，是真的開心。和早上碰到時的狀态，判若兩人。

沉默着看了一會兒，周之逾悄然留下一個點贊。

像一滴水彙入海洋般無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