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煦甯立刻開始搜索看日出的地點,找到一處開車約四十分鐘的湖邊。她把手機遞給周之逾,“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周之逾沒什麼意見,很快定下。
換好衣服,堪堪四點。喬煦甯拿好外套,瞥見酒店放在桌上的菜單,目光一掃而過。
卻被周之逾注意到,她問:“餓了?”
喬煦甯咧嘴點頭,又聽周之逾道:“我帶了小面包。”
她從包裡拿出兩個,哄孩子似的塞到喬煦甯手裡,“先吃,包裡還有。”
從房間下到酒店門口的功夫,小面包悉數落肚。
“司機已經滿血複活!”她單手扶向方向盤,“走啦!看日出去!”
周之逾的心情也被她的雀躍帶了起來,她還不曾和誰一起看過日出。
車子行駛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所有的一切都還陷在沉睡中。隻有路邊仍需照亮的路燈一路相伴,她們不像在去看日出的路上。
更像是,兩情相悅地出逃。
這個念頭,被喬煦甯壓在喉間,自己慢慢地消化掉了。隻是她踩油門的動作一再放輕,速度一減再減。
私心企盼這條路可以再長一點。
抵達湖邊的停車場,已有三兩車輛靜立。看了眼牌照,是本地的。喬煦甯猜想她們應該是選對了地方。
五點的天,泛出大片淺藍,地平線處的橘色試探性地探出腦袋,像宣告世人,太陽要出來了。
湖邊三三兩兩地坐着同樣等日出的人們,喬煦甯推着周之逾靠近湖邊,粼粼水面一湧而來,好客地招了招手。
喬煦甯在她身旁的台階上坐下,從紙袋裡拿出保溫壺、紙杯。紅棗茶的香氣溢了出來,她倒了半杯遞過去:“暖暖。”
驚訝于她的體貼,周之逾好奇:“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我用魔法變的。”喬煦甯得意。
“是嗎?那怎麼不給自己變兩個小面包。”
喬煦甯扭頭,瞪大眼睛,沒料到自己被“反殺”,氣鼓鼓的正要說什麼,話鋒一轉:“我這不是有你嗎?”
周之逾的臉頰也似染上天邊的粉色,加入朝霞的行列。
等待日出并不會覺得時間流淌緩慢,更不會頻頻去看手表。好像自己也正随着地球的自轉,迎接太陽出現的那一瞬。
天一點點變得更亮,四周等待日出的人也越來越多。卻一如既往的安靜,好似太過吵鬧的話,會把太陽吓回去。
當那抹紅色先于太陽的金色躍出地平線的刹那,整個天空都亮了起來。畫家手中的筆刷蘸了厚厚的顔料,狠狠往空中一刷,景色湧現。
周圍的所有人都在拍照,唯有她們,并肩而坐。兩雙漂亮的眼睛裡,映襯着同一片日出。
這一刻,有一種無言的默契在彼此間流動。看日出這件事本身就帶有浪漫色彩,若是與心上人一起,疊加的浪漫便毫無上限了。
她們都珍惜的,想要記住此刻的感受。
它不需要現代科技的記錄,而是僅憑一顆真心。
與你共賞過申城的春,蘇城的雨,一日初始的景。哪怕最後不能攜手,日後也多了可供翻看的記憶,何嘗不是一件美事。
喬煦甯悄悄收回目光,忍了又忍,還是扭頭去看周之逾。她的眸光中正映襯着自己方才看過的景色。
但是好奇怪,怎麼會覺得,在她眼中的景色好像要再美上兩分。
原來滿分之上,還有更高。
那雙眼睛終究沒能抵擋住熱意,長睫微垂,帶着點兒疑惑看了過來。
喬煦甯聽到她問,“怎麼不看了?”
因為我發現更美的景色了。
她斟酌着,不敢如此直白,隻道:“看夠了。”
目光久久落在周之逾臉上,無意識地展露笑顔。湖邊有陣清風吹過,揚起她的長發,在身後紅色的映襯下,這張笑臉比日出還要耀眼。
“我替你拍一張吧。”
說完,周之逾拿出手機對準她。那人極配合的,一連擺了好幾個pose,問:“好看嗎?”
周之逾看着鏡頭下的她,望進那雙閃着光的眼眸裡,認真誇贊:“很好看。”
她私心的,還偷偷拍了視頻。在喬煦甯說把照片發給她的時候,面色不自然地遮了遮手機頁面。
“不愧是大畫家呀,這個構圖真漂亮。”
周之逾盯着她低垂的側臉,心道,是人美。
驅車回酒店的路上,喬煦甯心裡少了來時的可惜。她不再害怕未來,而是珍惜當下,和周之逾相處的每一個瞬間。
周之逾大概是作息極正常的人,一夜沒睡,回去後喬煦甯隻是簡單收拾了一下再出來,便看到她已沉沉睡去。
即使房間鋪着厚重地毯,她仍下意識放輕腳步走到床邊。在這個房間裡第一次,這樣肆無忌憚地盯着周之逾的臉。
明明困極,卻還是一口答應自己看日出的邀約。喬煦甯不知道自己提出怎樣的要求,才能得到周之逾的一聲拒絕。
她突然皺了皺眉,莫名有些不太喜歡她這樣縱容自己。如若關系親近,周之逾應該不會一再妥協吧?
那麼她總是這樣貼心周到,隻能是自身教養驅使罷。
喬煦甯為得到這一認知而感到難過。
難過她和周之逾的關系,還不到親近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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