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時雨還想撐一會,奈何眼皮一直打架,隻好道:“那要是有什麼事你就把我揍醒啊。”
窗戶外面偶爾傳來幾聲蟲鳴,蟬時雨睡得不太安穩,她比較認床,好不容易才睡着,迷迷糊糊間,仿佛聽到一陣十分輕微的稀裡嘩啦的聲音,又好像離得很遠,響了一陣又停住,片刻後又響,就像是...鐵鍊拖在地上的聲音。
想到這裡,蟬時雨猛地驚醒。
她獨自坐在床上,借着月光掃了一圈,但房間裡什麼都沒有,她又瞪着眼仔細聽了一會兒,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蟬時雨感覺到自己背上出了一層冷汗,她起身下床,感覺靈力恢複了一絲,右手食指中指并攏,弄了一點亮光出來,仔仔細細在房間裡逛了兩圈,還是什麼都沒有。
燕槐序和白月練不見了!
她們兩個去哪了?就算遇到了什麼事,也應該先叫醒她才對,難道是東嶽大帝覺得帶上她沒用,就把她自己給留到房間裡了?
這種氛圍實在是太恐怖了,房間裡漆黑一片,隻有她指尖這麼一點光,聊勝于無。
蟬時雨當鬼的時候才十六歲,要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大概率都是幻象,不能坐以待斃,她在原地站了片刻,覺得汗稍微下去一些了,于是捏着亮光訣,推開門一步一步朝大爺那個房間走去。
咚..咚....咚。漆黑的房間裡隻有蟬時雨一個人的腳步聲,她也顧不上大爺是不是活人,隻要找到人,總比這樣一個人都沒有的強。
她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門縫,正對上一雙瞪圓的充血的眼睛,大爺咧嘴一笑,牙縫裡都是血:“閨女,你在找什麼?”
“小蟬...蟬時雨!”
蟬時雨驚叫一聲,猛地從床上翻起身來,此時天光大亮,燕槐序和白月練都站在她的床頭,疑惑地看着她,蟬時雨仿佛找到救星一般,幾乎有些哽咽:“白姐,燕隊......”
白月練道:“你怎麼了?”
蟬時雨飛速地把剛才的夢境說了一遍,道:“我覺得這噩夢絕對不是巧合,你們說是不是要引導我們幹點什麼?”
燕槐序和白月練疑惑地對視一眼,白月練不以為意地笑笑:“你吓傻了吧,隻是個噩夢而已。”
蟬時雨略有些生氣,覺得白月練這樣說話很沒有危機意識,反問道:“你們昨晚,沒聽見什麼聲音嗎?”
燕槐序擔憂地坐在床邊,把手掌貼在蟬時雨腦門上:“你這孩子,哪有什麼聲音?倒是聽見你打呼噜了。”
燕槐序溫柔得蟬時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不動聲色地躲開她的手:“這樣啊......白姐,你守夜也沒聽見嗎?”
白月練撩了撩發絲:“沒有啊,你就是做噩夢了,哪有什麼事啊。”
陽光從窗戶裡灑進來,照得蟬時雨身上暖洋洋的,兩個長輩都在身前,讓蟬時雨稍微放松了一點,她不經意地一瞥,目光卻落在白月練的手上。
那雙手骨節分明,一看就很有美感和力量感,但蟬時雨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白姐......你的手套摘了?”
這句話說出口,蟬時雨覺得後背像有一堆小蟲子密密麻麻地爬上來一樣,燕槐序和白月練雙雙回頭,面無表情,一左一右站在床頭,影子幾乎把蟬時雨籠罩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蟬時雨居然還能強迫自己鎮靜,迅速思考怎麼樣先離開這裡,眼睛瞥向木門。
可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一條縫,一雙瞪圓且充血的眼睛正在那條縫裡,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蟬時雨驚叫一聲,猛地從床上翻起身來,此時天光大亮,燕槐序和白月練都站在她的床頭,疑惑地看着她。
白月練問道:“你怎麼了?怎麼才醒?太陽都曬......”
蟬時雨尖叫一聲,瘋狂往床裡面挪,白月練見狀,跟燕槐序對視一眼,當機立斷地邁上床,把蟬時雨禁锢起來,語氣認真平和,帶着不容置疑的威懾力:“看着我的眼睛!”
燕槐序跨出門去,踹開對面老頭的房間,裡面空無一人。
白月練的眼睛十分有精氣神,力量感旺盛,隻要跟在她身邊的人,下意識就會覺得安心,過了一會兒,蟬時雨在她的眼睛裡漸漸平靜下來,才吐了口氣,一五一十地講出自己夢到的事。
白月練叉着腰分析道:“你是說,你聽見了古代犯人上刑場的時候那種鐵鍊在地上拖動的聲音,然後夢到了那個老頭門縫裡的眼睛,還有我倆假惺惺的問候。”
蟬時雨狂點頭:“沒錯沒錯,我都記得,就這三樣東西。”
燕槐序靠在沙發上,突然出聲道:“你覺得鐵鍊聲離你多遠?是在這間屋子裡,還是在屋子外面?”
蟬時雨回想了一下:“很近很近,跟貼在耳邊一樣,硬要說的話......”
她突然不說了,但白月練和燕槐序都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像從床底下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