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商場裡人很多,蟬時雨因為超額完成了實習任務,把牛哄哄的惡靈陣經曆寫進了實習報告,現在一身輕松,隻要過了劍修實訓的補考,就能安心等着明年上半年畢業了。
現在的年輕人最喜歡獎勵自己,一點也不苦着。蟬時雨的同學們還在忙着實習任務,她左找右找沒找到人陪,隻好把池雲谏找來了。
池雲谏是蟬時雨的學姐,帶過蟬時雨一個課題小項目,她本人比較木讷,正好跟蟬時雨互補,沒事的時候蟬時雨就會找她出去玩。
以前是有很多時間的,但是自從燕槐序來了查察司,點了池雲谏當自己副手之後,池雲谏的空閑時間一下子縮短了,除了判官本職工作和助理工作,還增添了一攬子人情往來,讓她應接不暇。
不過周末輪了班,燕槐序也沒叫她,池雲谏騰出了時間,就來陪蟬時雨逛商場了。
至于燕槐序為什麼要點池雲谏當副手,也是讓很多人都匪夷所思的一點。池雲谏在二隊透明得不能再透明了,屬于團建都會把她忘了的那一種,她本人也沒什麼大出息,卡點上下班,任務完成得中規中矩,長得也普通,人群中一眼挑不出來,再加上内向安靜,在查察司連個朋友也沒有。
判官一共有三個支隊,每個支隊包括隊長在内正編十五個人,預備編就上不封頂了。此前二隊的隊長正好高升,把副手帶走了,一聽說燕槐序要來選新的副手,每個人都想抓住表現的機會,畢竟副手的地位等同于副隊長,在隊長不在的時候擁有管轄權。
但燕槐序就是随手一指,指到了池雲谏。這世上絕大部分人在她眼裡都是一眼定生死的,沒什麼理由,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的再怎麼讨好也沒用。
然後池雲谏就拿着兩杯沒喝完的奶茶,在蟬時雨鼓起勇氣要進專櫃看看的時候,碰上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上司正挎着一個春夏系列的小粉包照鏡子,旁邊白月練笑得眼睛都快眯沒了,慈祥得跟什麼似的。
她的神情讓蟬時雨想起舍友偷偷養小貓,沒事幹的時候就買一堆蝴蝶結挨個試,笑起來也是眼睛都沒了。
她倆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打招呼,白月練先一步瞥見了,稀罕道:“呦,優等生,不用忙補考?”
蟬時雨驚喜地湊上去:“這麼巧,你們也出來玩?我補考還有段時間呢,打算先獎勵自己一天,你們在買什麼?燕隊,這個包跟你好搭啊!雲雲你說是不是……雲雲?”
池雲谏恨不得自己是個透明人。對她來說,平時跟上司說句話要提前三十分鐘開始措辭;在路上遇到熟人能躲則躲,躲不了的擱着三百米就開始設想五種不同的打招呼方式;給客服打電話取消套餐,結果被糊弄着辦了一大堆業務;出去買個蘋果爛了都不好意思找回去。那麼出門在外遇到上司跟見鬼了的區别大概就是土豆和地蛋。
幸好燕槐序也不是個熱情的人,瞅了倆小孩一眼,自顧自地把包拿給導購裝起來。
蟬時雨拽着池雲谏湊過去,跟上課說小話一樣戳了戳白月練:“白姐,小道八卦,要不要聽?”
白月練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說來聽聽。”
蟬時雨悄悄咪咪道:“昨天的惡靈研讨會結束之後,東方鬼王杜子仁跟一隊的應溪山打起來啦!”
“嚯,”白月練道:“有過節還是純鬥毆?”
蟬時雨一擺手:“有過節呗。燕隊沒來的時候,杜子仁是二隊隊長,出了名的擺子。應隊一直就不喜歡她,不知道昨天說了什麼,反正倆人在地府大樓外面打起來了,我老師都驚動了。”
杜子仁白月練沒見過,不過應溪山……白月練回憶了一下,好像是個抗火箭炮的豆豆眉少女,不知道她的豆豆眉是趕時髦還是血脈裡帶點妖。
但是杜子仁升職的鍋還真得蓋在白月練頭上,當時她精挑細選了判官支隊長這麼一個職位,屬于有實權又不累的,想幹實事能幹,不想幹也沒事。但是三個支隊都已經有隊長了,又不好開除人家,就去地藏王那裡随便提拔了一個去當鬼王,杜子仁就是這個幸運兒。
可見此人不僅對自己的轄區不上心,連惡靈陣現世都不知道,還是個有打架鬥毆傾向的潛在滋事分子。
白月練捏了捏眉心,裝作若無其事道:“李為僧怎麼處理的?”
蟬時雨道:“人家鬼王是政方,咱們查察司管不着,隻好扣了應溪山一個月工資,回家停職查看去了。”
白月練打趣道:“還沒入職呢,就咱們查察司了,你這小孩不光八卦,責任心也一套一套的。”
兩人說話間,池雲谏靠在品牌店門口的玻璃門上,突然側了側頭,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與此同時,燕槐序接東西的手一頓,也望向商場中央,兩秒後,人群驟然騷亂起來。
蟬時雨還在絮絮叨叨跟白月練說小話,聽見這動靜愣了一下:“出什麼事了?”
下一秒,她被池雲谏拽了一把,對方扔下一句:“有厲鬼。”把手裡的東西扔給蟬時雨,頭也不回地從三樓欄杆一躍而下,穩穩當當地落在一樓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