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練差點一腳滑得呲出去:“你好,快給我一拳......我沒聽錯吧,這貨喊了句什麼??”
地藏王卻歎道:“是啊,姐姐。杜子仁是明朝生人,死後進了地府,時光無情,幾百年過去,誰還會知道這位名聲狼藉的鬼官生前有個長着淚溝的姐姐呢。”
白月練噎了片刻:“你是說她有戀姐情結嗎?”
地藏王聳聳肩:“不知道,反正後來杜子仁進了衛校,此後幾年都守在應和身邊,一直到應和要嫁人。”
得知應和要嫁人之後,兩人在應和房間吵了一架。
應和一臉茫然地看着怒氣沖沖的杜子仁:“你為什麼這麼生氣,我都畢業一年多了,也該結婚了啊。”
杜子仁面色陰骘:“你腦子有病吧,你見過那個男的嗎?”
一提到這,應和有點害羞:“見過一面的,昨天張姨帶着來家裡吃了頓飯,是汽修廠的,長得...不錯,還拿了好多東西呢。”
杜子仁肺都快噴出來了:“就見過一面?!一點禮品就把你給收買了?你......你知不知道你爸讓你嫁人是為了拿錢讓你弟弟娶媳婦?”
“我知道啊,”應和道:“可這不是很正常嗎?”
白月練一口氣卡在喉嚨裡差點沒上來,半晌才委婉道:“時代局限,時代局限。”
地藏王道:“應和的性格溫柔,懂事,包容,習慣性地隐忍一切。大部分這種性格的女孩,都是家庭的犧牲品。”
杜子仁氣得快升天了,煩躁地在這個不足五平米的小屋裡轉來轉去,應和不想讓她生氣,卻又想不出來到底是哪裡惹她生氣了:“子仁,你是不是怕我嫁人了,就沒時間陪你出去玩了?你放心,我們是好朋友,我肯定會抽出時間來陪你的。”
“我根本不是擔心這個!”杜子仁低吼一聲,見應和有點吓着了,才皺着眉和緩了語氣:“你現在這麼年輕,事業又才起步,正是拼的時候,你上次不還說你們領導想讓你升職護士長嗎?現在就結婚生孩子,你還升不升官了?”
還有一點杜子仁沒說。如果應和當了護士長,工資就更多了,到時候攢一點錢,離開她的家庭,就能出去過自己的日子了。
可是當鳥天生被關在籠子裡長大的時候,她們就沒有要飛走的決心了。
應和笑了一下:“我結婚了也可以繼續工作呀,而且就算不當護士長,護士的工資也夠我花的了,結了婚以後還有夫家呀,又不會餓死我。”
說着,應和從自己的聘禮箱子裡找出一塊手表,高興地遞給杜子仁:“别生氣啦,看,我特意給你留的,快戴上看看合不合适。”
冰涼的手表帶着應和的體溫貼在杜子仁的脈搏上,她聽見眼前的應和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會祝福我的對嗎?”
杜子仁眼底一片猩紅,她一把推開應和,質問道:“你就不能為自己想想嗎?!”
半晌後,杜子仁小聲喃喃道:“......你就不能為自己想想嗎?”
她是在對應和說,還是哪位跨越時光的故人,這就沒人知道了。
杜子仁走了。應和結婚後半年懷了應溪山,胎位不太對,差點難産,拼死拼活生下女兒後,月子又沒做好,落下一堆病根。家務工作親戚矛盾還有剛出生的女兒,迅速把她榨成了一個精氣神不再的中年女人,杜子仁再見到她的時候,她的淚溝已經明顯到有些老态了。
應和得了腎癌,那個年代基本沒得治,沒有腎源也沒錢,她在病床上握着杜子仁的手,把應溪山托付給她,讓她帶着女兒走。
杜子仁一言不發,隻僵硬地坐在床邊,聽她交代完最後一句,讓最後一滴眼淚順着淚溝滑下來,然後再也沒有醒過來。
那是一條溫柔的出路。
應和直到生前的最後一句話,也不是關于自己的。
白月練看到這,沉默了片刻,突然道:“我記得應溪山是在地府長大的?”
“不錯,”地藏王說:“杜子仁發現應溪山是人靈後,就把她的凡體捅死帶回地府了,那會兒應溪山十五歲吧。”
有傳言說凡體死的時候多大年紀,靈體就會保持多大年紀的樣子。但其實這玩意是可以選的,隻不過地府手裡隻有暫停鍵,可以選擇讓身體狀态停留在十幾歲,也可以選擇停留在八十歲,隻不過後者不能往前倒了,而且還有技術方面的花銷,因此大家為了方便,一般是死的時候幾歲就停留在幾歲。
白月練摩挲着下巴:“怪不得應溪山那小丫頭看着比蟬時雨還小不少。”
緊接着,白月練又說:“這小說情節略虐啊,不過這跟你簽赦免令有什麼關系?杜子仁為官不仁可是事實,别跟我說你可憐她。”
地藏王歎了口氣:“這還沒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