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燕槐序翹着腿坐在椅子上,聽白月練慢慢地說:“元英和陵光在大昭栖霞城外生死一戰,打了一天一夜,陵光險勝一着,但耗損巨大,在元英灰飛煙滅後,也馬上魂歸西天了。”
燕槐序淡淡道:“這是史書上的内容吧?東嶽大人當時也活着,就沒什麼其它的線索嗎?”
白月練沉默了一下,說:“我當時在忙别的事,沒關注這些,等我知道的時候,雙方已經同歸于盡了。”
燕槐序颔了颔首,懶得知道白月練當時有什麼私事,沒過多打聽,又問:“那一千年前,你認識蔣韻嗎?”
白月練搖搖頭:“不認識。我跟地藏王不同,不在地府參與政務,充其量就是個外派特務,一千年前跟她基本上沒有交集。”
燕槐序依舊颔了颔首,沒說話。她總覺得蔣韻失憶失得很蹊跷,跟雙生惡靈的複活說不定有分不開的聯系。
而且元英既然複活了,按照她的性格,到現在還不露面,也很奇怪。
白月練坐在書桌的另一側,看出了燕槐序心裡在想什麼,她敲了敲桌子,把燕槐序的思緒拉回來:“首席大人一定比我更了解元英,按理說線索應該更多才對。”
白月練以前總是燕隊燕隊地叫,現在卻冷不丁管她叫首席大人,實在讓燕槐序有點受寵若驚,她擡起眼皮疑惑地看了對方一眼,沒管白月練這刻意把自己放低了位置的稱呼,隻說:“元英是個大麻煩,非要形容的話,她是個頂級的…白蓮花。”
白月練倒是很意外,沒想到燕槐序對元英是這麼個評價。
燕槐序繼續道:“跟現代帶有略微貶義意味的詞不同,元英是個玩弄人心的高手,很擅于引導别人相信她,必要的時候會表現得無辜又可憐,面上淚汪汪,手裡的刀子還插在别人腸子裡。”
白月練摸了摸下巴:“居然是這樣嗎?我還以為元英是那種戰鬥狂魔,兩眼一睜就是嗜血,兩眼一閉就是殺人呢。”
燕槐序的記憶裡也隻有一些零碎的片段,但她從小跟元英一起長大,最知道對方是個什麼品性。
不過白月練這個人,跟元英一樣有一套固定的殼子。表面看着散漫不設防,實際上一點有用的信息也沒透露,燕槐序盯着那張明豔的臉看了一會兒,突然道:“說起來,你是怎麼知道我複活了的?”
白月練嘴唇彎彎:“好歹我也是鬼帝級别的鬼官,要是這麼點能量波動都注意不到,那也太沒用了。”
燕槐序眯了眯眼睛:“那地藏王也知道?”
白月練:“不知道。”
燕槐序:“那蔣韻?”
白月練:“不知道。”
燕槐序:“薛禮?”
白月練:“不一定。”
燕槐序往椅背上一靠,明白了,這個人就是變着法開屏的,就想表示自己比地府其它人都厲害而已。
白月練被她的表情逗樂了:“你操心這些做什麼?地藏王就算知道,也不會對你怎麼樣,蔣韻醉心研究,更不會管這些,至于薛禮,她心裡有譜,隻要不礙着她的事,你是陵光還是鹵肉餡餅對她來說也沒差。”
“更别說地府其它人,陵光可是判官群體裡的傳說級偶像,送去判官101直接斷層C位出道的那種,你複活的消息對她們來說隻會是莫大的鼓舞。”
白月練道:“元英就更不用擔心了,你能勝她一次,就能勝她第二次,更何況還有我在呢。”
燕槐序懶懶地聽着,突然問道:“那如果敵人不止元英一個呢?”
白月練笑容一頓:“什麼?”
燕槐序手裡轉着一支筆:“地府裡這些人,誰心懷鬼胎,誰面和心不和,誰有私心雜念。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誰能保證她們不會受元英蠱惑,臨陣倒戈?”
燕槐序看似不在意地府裡的事,但實際上非常敏銳。白月練想。
她甚至跟地府所有人都沒什麼私交,遊離在世事之外,一雙銳利的眼睛淡漠地注視着所有人。
燕槐序看她這副表情,微微一笑:“開個玩笑而已,并不是說地府的人一定會叛變。我還有另一個問題,既然複活回來以後,我的靈力隻剩了兩成,那麼元英呢?”
白月練道:“她現在用各種惡靈陣做血祭,到處吸收能量,想必情況也不容樂觀。”
燕槐序搖搖頭:“在沈令妤的惡靈陣裡,我讀取了蟬時雨的記憶,在她記憶裡看見了元英,也感受到了那份力量,她恐怕已經至少接近全盛了吧?”
燕槐序拿手撐着下巴,趴在白月練書桌上,故意帶着笑意問:“我是靠不住了,不知道東嶽大帝能不能打得過全盛的元英?”
白月練靜默了片刻說:“你知道嗎,地府鬼市大街上有一種生意堪稱擺攤屆的常青樹,隻要做這個,就不愁沒飯吃。”
燕槐序不知道白月練為什麼突然說這個,挑挑眉示意她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