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要去見岑婆,笛飛聲本來還想拎着那儲物箱,叫岑婆好好看看單孤刀是怎麼對待自己師弟的,隻是這行徑多少有些不禮貌了,若惹得岑婆不悅,李蓮花隻怕也要跟他翻臉,便隻在心裡想想就作罷。
兩人在天色剛剛擦黑時到了南峰的雲居閣,李蓮花走到門前時又猶豫起來,舉步不前。
師娘一直以為自己和師兄都去世了,如今自己能回來她定然是高興的,可是單孤刀做下的那些事一旦揭露出來,恐怕又要叫師娘傷心。
李蓮花默默歎氣,再想到自己跟笛飛聲這事,總覺得師娘怕是要生好大的氣,可他又不願意瞞着……
笛飛聲見他猶豫,又見天色已晚,這山上天氣寒涼,斷不能叫他在夜風裡站太久,便自己上前叩門,誰知才往前走了兩句,門上機關突然啟動,有數支箭矢射出,将他逼退。
又有一個蒼老女聲遙遙傳來:“誰人擅闖我雲居閣?老婆子已立了誓,此生不出山門,不見外人。”
笛飛聲應道:“金鴛盟笛飛聲,與李相夷一同拜訪岑前輩。”
他内力深厚,裹挾着聲音傳入,加上報出來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引起了什麼樣的誤會,便聽岑婆怒道:“笛盟主好大的威風,十年前要了相夷的性命,十年後竟還敢到他的師門前挑釁,莫不是覺得我老婆子一人獨撐雲隐山門戶好欺負!”
話音剛落,門上機關再度開啟,無數箭矢急射而出,竟是毫不留情面要置人于死地。
笛飛聲将李蓮花擋在身後,擡手一掌,内力擊碎射來的箭矢,李蓮花已經急道:“師娘,是我!請手下留情!”
他一開口,機關頓停,雲居閣大門轟然打開,有個身穿青麻布衣,頭發花白的婦人急步走出來:“相夷?”
李蓮花一見這人便紅了眼眶,幾步跨上前,哽咽道:“師娘,徒兒不孝,這些年不但沒能承歡膝下,還讓師娘為徒兒傷心……”
岑婆一把扶住要下跪的小徒弟,仍是不敢置信地瞧着他與從前不同的面容:“相夷,這些年你去哪兒了?怎的變成了這副模樣?”
李蓮花深吸一口氣:“此事說來話長。”他轉頭示意笛飛聲上前,“師娘,這是阿飛,我……我特意帶他來見您……”
他語意含糊不清,岑婆也就不明所以地看了那高大男子一眼。
笛飛聲上前抱拳行禮:“晚輩笛飛聲,拜見岑前輩。”
岑婆臉色一變,連忙将李蓮花護到身後:“金鴛盟笛飛聲?十年前你傷了相夷,今日竟還敢來雲隐山!”
李蓮花急忙解釋道:“師娘,您誤會了!我跟阿飛的關系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和他……我們……”他實在很難用短短數語去說清兩人這十多年間的複雜關系,隻得一咬牙,“我跟阿飛已經共訂鴛盟,互許終生,相約白頭到老了!”
李蓮花這“共訂鴛盟,互許終生”一出,岑婆都驚呆了,險些懷疑小徒弟被金鴛盟大魔頭下了什麼蠱。
倒是笛飛聲,隻微一愣神就反應過來,抱拳行禮道:“風寒露重,相夷中毒多年剛剛解毒,身體虛弱受不得風。前輩若有顧忌,還請先帶相夷入内詳談,晚輩在此靜候便是。”
“師娘……”李蓮花哪能看着他被關在門外,連忙哀求地望着岑婆。
“罷了。”岑婆見他坦蕩,又禁不住小徒弟的哀求,到底還是松了口,“既是相夷邀請的客人,老婆子也不會這般無禮,将人拒之門外。笛盟主請進吧。”
這個時辰正是吃飯的時間,岑婆自己一人便隻做了些小菜将就,如今小徒弟回來,還帶着客人,她縱使再着急知道徒弟身上發生的事情,也不能讓兩人餓着肚子,匆匆忙忙就要再去生火做飯。
李蓮花當然不會看着師娘辛苦,他捋起袖子跟去廚房要幫忙,卻被岑婆以有客為由,打發出去待客。兩人推拒僵持一陣子,卻不想竟被笛飛聲反客為主把活都搶了去。
笛盟主先對李蓮花道:“你跟岑前輩十年未見,想必有許多體己話要說,依你我關系,難道你真要拿我當客人待?”
見李蓮花啞口無言,已被勸住,轉頭又對岑婆道:“前輩聽過不少江湖傳言,想必對晚輩不能盡信,不如借此機會與相夷了解當年之事,也讓晚輩有機會盡一盡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