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滑落:“厲天舒,你騙我,你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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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納征的日子,不過才卯時三刻,厲府便熱鬧了起來。
天家的聘禮似一條流動的火焰,擡進了厲府。
厲天舒在自己的院裡,躺在花架下小憩,好像萬事不關心。
院門‘吱呀——’一聲。
“誰?誰在哪兒——!”聽見動靜,厲天舒蓦地睜開眼。
“決明?”他今日好像是盛裝打扮了,華服峨冠,妝點容顔,姿容如玉。
司命露出笑:“阿滿,我來帶你走。”
“你在說什麼胡話…”厲天舒站起身來,想要将他送出府。
庭院外忽傳來一道人聲,一個小丫鬟捧着衣裳向厲天舒的院子跑來,她還未言語——
“砰——!”
一道耀眼的白光以司命為中心升騰而起,巨大的符陣瞬時籠罩了這間小院。
司命發絲飛揚,好似有流光凝聚在他身上一般。
厲天舒眼中閃過驚詫:“你是誰!你不是決明!”
“我就是你的決明啊,”司命想要牽起她的手,眼中是深刻的眷戀:“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我們會永生永世都在一起。”
“妖邪……”厲天舒看着眼前的異像,想要掙脫卻又因為眼前之人心有不忍。
司命信誓旦旦向她保證:“我不是妖,我也不會傷害凡人的,我隻是要帶你走!”
他現出掌中的那面山河鏡,裡面是山河百川以及世外仙洲。
司命目光灼灼:“你看!我會帶你去世外仙洲,我會為你尋來仙草,你會長生不老,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他不想做神仙了!他要做她手中一朵花,一支藤蔓,生生世世纏繞在她腳邊,因她一句話生或死。
厲天舒打破了他的幻想:“這世上沒有什麼人會永遠在一起,決明,你走吧。”
“由不得你,”司命臉上的笑意終是維持不住了,他收起了哀求:“今日你一定要跟我走!”
厲天舒握住長槍橫在身前,槍尖雪亮。
“你要拿他來對付我嗎?厲天舒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司命身子顫抖,眼中隐隐含淚,好似秋風一般蕭瑟。
“為什麼要回來呢,決明?”厲天舒收起往日的柔情蜜語。
“是你在逼我——”司命上前一步,脖頸抵住槍尖:“阿滿,你别怪我。”
‘哐啷——’白光寂滅,長槍落在地上。
寬大的袍袖飄蕩,司命的指尖點在了厲天舒的眉心。
剛剛還清明的眼瞳瞬時失去了光芒,像一個木偶人一般,呆呆地立在那。
司命走近她身側,冰涼的指尖輕輕撫在她臉頰,将自己縮在她懷裡:“阿滿,我說過的,我不會一個人走。”
他微微俯身,唇貼在她額間,下達命令一般輕聲道:“走吧。”
前院的小丫鬟來喚厲天舒,卻見早已不住在府中的決明公子,出現在他家少君身邊。
“少君?”
瞧見她神色異常,小丫鬟不敢動了:“姑娘,你去哪兒——!”
厲天舒置若罔聞,司命卻轉過臉來,将手指抵在唇間:“噓。”
小丫鬟腳下生根定在地上,二人策馬出府後,才渾身發虛地向前廳跑去!
前廳裡,厲夫人正在同景王李瑾寒暄,一個小丫鬟狼狽沖進來:“夫人夫人,少君她出事了——”
“你說什麼?!”厲夫人心口一慌,礙于景王在跟前便使了個眼色,阿嬷趕緊牽住小丫鬟想要将人帶出去。
“且慢——”景王神色一動,将人攔住:“厲姑娘出什麼事了?”
他身後的仆從将阿嬷拉開。
“你說,一字不落地給我說清楚!”
“我,我家少君她…”小丫鬟有些害怕,隻能支支吾吾:“跟決明公子離開了,我怎麼喊,少君都沒有反應,着魔了一般。”
“着魔?”景王臉色難看起來,難不成是有人使用巫術?
厲夫人聞言心頭慌亂:決明什麼時候回來的?
阿滿不是會胡鬧的性子,即便真要離開,不會不跟自己這個母親知會一聲的,難道是出了什麼差錯嗎?
怎麼就走到眼前的境地……
厲夫人此刻心中已經亂成一團,阿嬷悄悄扶住她的手:“夫人如今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這件事被景王知道怕是不能善了,私奔抗旨的這個罪名就要扣在我們家阿滿頭上了。”
厲夫人積蓄的精氣一散,老态畢現:“景王息怒,這其中想必出了什麼差錯,我這便差人去将阿滿帶回來。”
“既然要找,本王作為厲姑娘的未婚夫婿自然也要出一份力,”景王臉上的笑意褪了個幹淨,厲聲吩咐:“臨潼去知會李将軍一聲,就說本王的未婚妻子被挾持,給本王将人完好的帶回來!”
說完便大踏步出了門。
厲夫人也不敢再耽擱,趕緊令人去備馬車。
小丫鬟在旁邊補充:“奴婢瞧見決明公子和姑娘将輕雲也帶走了,沿着的街巷是往城北門去了。”
“好好,多虧了你了,”厲夫人趕緊吩咐阿嬷:“咱們也去城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