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外暈血光,乃是兇煞之相。
丹姝雙手掐訣,随即喚出靈犀圈将厲天舒的魂魄壓制住:“玄霄,将她封入星盤!”
玄霄掌心一托,一隙白光乍破,一鬥星盤化作金籠将其籠罩其中:“須速速送她入輪回。”
袖中一道飛符,傳召此地陰差。
丹姝手中握有生死簿,上面有關厲天舒的命格已被改寫,此後種種皆被記錄在冊,她了然于心。
丹姝看着眼前一片慘象:“偷竊靈寶下凡、強行令人起死回生、令女殺母、二十四條人命…司命,随我回天宮領罰吧。”如今她再想替他求情已是不能了。
司命充耳不聞,他将丹姝當作救命的浮木,連跑帶爬地趕到她面前:“丹姝你救救她!我身上已無神力,隻有你能救她了——”
丹姝低着頭:“再給她第二次生命嗎?”
“這遍地的屍體你為什麼不救,厲夫人你為什麼不救?如果沒有你這些人怎麼會死,如果沒有你厲天舒又怎麼會背上弑母的罪名!你已經逼死了她何必再多此一舉救她?”
“我不是!我沒有!”司命癫狂地搖頭,雙目血紅:“我知道你能救她,給她吃顆仙丹吧,你想要山河鏡對不對,我可以将它交給你!”
丹姝眸光閃爍,卻還是搖了搖頭:“任君堆金砌玉,難買長生不死,即便是我也做不到。”
“司命,你真的看不出來嗎?”見他執迷不悟,丹姝緩緩問道:“厲天舒含怨而死,她隻恨自己凡人之身殺不了你,死後都要化做厲鬼來找你索命。”
司命渾身一顫:“不是的,不是!”
玄霄看向丹姝,白綢下的面容露出一絲擔憂:“丹姝,趁天兵天将趕來前,快将司命帶回天宮吧,這樣他私自下凡的罪名就連帶不到你身上。”
丹姝卻按住他伸過來的手:“将司命帶回天庭之前還有一件事。”
“司命,山河鏡在何處?”
司命跪在厲天舒的屍身前,恍若行屍走肉一般:“陰差來勾她的魂魄了嗎?”
玄霄忍不住頻頻側首看向她:“還是先将司命押回天宮,拖得越久玉清上相便會越早察覺。”
“玉清上相要的是生死簿和山河鏡,至于司命在何處,究竟要不要帶回天宮,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玄霄聲音漸弱,直直看向她:“你接到玉清上相的指令了,什麼時候。”
丹姝并未注意到玄霄的目光,現出靈犀圈向着司命走去:“就在剛剛。”
萬千金絲如蛛絲結網,想要直接将人扣住。
而一直如遊魂一般的司命,卻忽然暴起!
一座巨大的金象顯形,将那靈犀金線盡數蓋住。
丹姝喚出銀槍懸翦,厲聲:“司命!你若敢逃,等着你的隻有剜心剔骨,斬殺滅形!”
話罷懸翦一槍掃去,那金相的影子被割破,司命被烈火灼燒,瞬時便化作一縷風逃離。
*
兩道靈光,穿山入城。
隻是很快,在第二次路過那棵歪脖子樹,丹姝停下腳步。
與玄霄目光相觸,兩人皆是臉色一凝。
壞了!
一時不察,她們進入了某種幻象。
玄霄快步走回丹姝身側:“是司命。”
丹姝氣極反笑:“還以為他已是強弩之末,沒想到還留了一手,到底是做了幾千年天官。”
環顧四周,隻剩她與玄霄還留在原地,方才還熱鬧的人群倏忽飄散,整個京城并山林,如海市蜃樓化作了泡影。
丹姝撚了撚指間溢散的塵煙:“這是什麼地方?”
玄霄撫了撫身側,指尖如劃開溪流,卻攔不住快速消散的天光:“我們已不在京城,是山河鏡。”
丹姝望着眼前如沙石一般迅速坍塌的景象,眼中露出驚歎。
不愧是上古的法器,即便司命已經是強弩之末,依然能借山河鏡餘威困住她與玄霄兩位天官。
怪不得…玉清上相一定要拿回這樣的法寶。
玄霄掃過周遭:“司命應該沒有餘力将我們困在鏡中世界,他隻能借山河鏡為媒介将我們傳送至另一處,盡可能遠離。”
“此處不對勁,我們盡快離開。”
丹姝想要駕雲,卻發現靈府空空,不禁愕然失色。
“怎麼會……”丹姝想要喚出懸翦,幾息過去沒有絲毫回應。
若是無法感知到自己的法器——
丹姝猛地擡頭看向玄霄,卻見他也一臉不可思議。
玄霄無聲搖了搖頭,他也同樣如此。
丹姝臉色陡然一變:“這是什麼鬼地方?”
得知自己失去仙法的那一刻,丹姝渾身打了個寒顫,金身未成之事始終像一柄利劍懸在她頭頂。
如今這柄劍竟在此刻驟然落下!
丹姝強自鎮定心神,低眉斂目遮掩自己的驚惶:“玄霄,你可能借星魂之力帶我們離開此處?”
玄霄指着頭頂讓她往上看,此處沒有星星,隻有偌大一個太陽挂在天上。
“六合九洲,鮮少有星辰無法觸及的地方,如今竟還真被司命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