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姝——”玄霄急行幾步抱住她,透過層疊的衣衫,她身上的體溫遠高于常人,快要把他灼化了。
玄霄将她整個人壓在自己懷裡為她遮擋烈日:“停下來,歇一歇吧,或者我背你走。”
他沒有問丹姝身上不正常之處。
兩人站在沙山上,身側沙土不斷流下高坡。
丹姝吐出灼熱的呼吸,按住他的手腕借力,重新站起身:“沒事,接着走。”
她怕自己停下,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
六十個時辰後,天上的太陽終于落了下去,隻是不過十二個時辰,太陽再次升起,帶來又一輪酷烈。
二人相互攙扶,翻過了數座沙山,十數個日夜過去,仍是摸不到此處邊界在何處。
憑雙腿走出去,簡直癡人說夢。
丹姝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雙腿,她走不動了。
龍無法長久地離開水,沒有金身護佑,她已然大限将至。
丹姝擡頭,烈日光亮如一道道利箭射向她,毫不留情。
不禁自嘲一笑:“老天,你真是待我‘不薄’啊!”
早知命裡有此一劫,當初拜入人間的宗門時,她就該去學一學煉體之術。
隻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直到整個世界都在她眼前搖晃,丹姝眼前一花,雙腿酸軟跪在地上,直直栽倒在沙土中。
“丹姝——!”瞥見這一幕,玄霄臉色一白。
他想要抱住她,卻被丹姝砸到,兩人抱在一起滾下沙山,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迹。
直到滾到底,二人衣衫雜亂,頭發披散,身上還有斑駁的道道血痕。
漫起的塵土散去,丹姝躺倒在地,掌下相觸的肌膚冰涼,她忍不住想将他整個人拉進懷裡,隻是她已經一絲氣力都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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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霄膝行過去,俯下身替她遮擋太陽,她的額間、手臂、頸側長出了一片片龍鱗,邊緣幹巴巴的,手放上去像是摸到了被燒幹的炭灰。
幹脆的鱗片下,是粘連的血絲和毫無遮蔽的血肉,散發出陣陣腥氣。
危機時刻,身體會現出原形來自保,汲取天地間的水汽,丹姝已經有了化龍的迹象。
可她沒有神力相佐,在此地化龍隻能被束縛在這具身體中,無異于龍困淺灘。
丹姝意志昏沉,感受到柔軟而沁涼的肌膚貼上了她臉側。
“丹姝,别睡,不要睡……”遠遠的,她似是聽到靜谧的流水聲,緩緩淌過她幹涸的唇。
她盡力睜開眼,隻能看到模糊的,漂亮的,勝過滿園春色的眼睛。
*
暮色蒼蒼,殘陽落下,幾乎瞬時刮起細小的旋風。
這片土地在太陽落下後,便會生出狂風。
狂風猶如席卷的利刃,沾身便能割出一道血痕。
瞧見暗色蔓延,玄霄将丹姝背在背上,快步走向一個被風刮出的小坡:“丹姝,别睡别睡,求求你了!”
他一刻不停地将黃沙掏出一個洞,脫下外袍将二人都裹進去,安置好丹姝,再将挖出的沙土挪過來,擋住洞口。
過去的十幾日二人都是這麼做的。
玄霄生而為神,從不曾如此狼狽過,衣衫淩亂,銀發披散。
确認不會有風仞刮進來,這才回身去看昏迷的丹姝。
她雙目緊閉,肌膚上的鱗片甚至開始掉落,她将自己團成一團像是如從前一樣沉于深潭之中。
緊咬的唇間,被舌頭上生出的細小倒刺舔出血珠。
一粒粒,似朱砂。
“渴,玄霄,我好渴……”
‘砰——!’
沙洞一陣搖晃,沙土撲簌簌落在二人身上,丹姝抑制不住化形,柔軟的衣衫下冒出一條長長的龍尾,鱗片掉落,沙土粒粘上裸露的血肉,讓她痛得掙紮不斷。
焦躁地來回搖擺,像是要将這個小土包捅破。
玄霄将她整個人按住,額頭相抵:“丹姝,不要動了,會塌的——”
身下的人驟然被按住雙手,猛地睜開眼!
雙眼中已是一雙完整的赤金豎瞳,殘存的意識讓她不斷掙紮。
玄霄被她掙開,撞上身後的坑壁!
丹姝将手臂塞進自己嘴裡,張嘴便刺破了鱗片!
血腥味霎時盈滿整個沙洞。
唇間的血迹縱橫交錯流下小臂,滴滴答答染透了衣衫。
“别咬!”
玄霄心口一痛,爬過去将丹姝整個人捂在懷裡,手臂上明晃晃兩個血洞——
她掙開玄霄的阻攔,喉嚨一味上下滑動,一股股血被她喝進去!
渴!好渴!
“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丹姝已經紅了眼睛,全然不顧他的阻攔。
“你會将自己吸幹的,會死的!”見攔不住她,玄霄忽然掀開自己的衣袖,露出那片雪白的肌膚,強行塞到丹姝嘴邊。
“你既渴,就喝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