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師妹不是兇手,要如何解釋身上的衣料會扯破出現在受害人手中?”
在場衆人的嘩然聲剛歇過一陣,因劉銘遠的這話再起争端。
蒼清人避在李玄度背後,也不忘輕聲為自己辯駁,“是那男人想輕薄我,硬不讓我走才扯壞的。”
李玄度眯了眯眼,當時在食廳事發突然,根本來不及收拾局面。
他不動聲色背手至身後,在蒼清身上打出個決,笑道:“不過是相似的料子罷了,怎就說是我師妹的?”
蒼清瞧着完好如初的袖子,在心裡暗想:小師兄人真好,又省錢了。
她從李玄度背後走出來,神氣地将兩隻手往前伸,還轉了個圈,“别信口雌黃污蔑好人啊!”
“這……”劉銘遠的神色有瞬間遲疑,他仔細在布料與蒼清之間做着對比。
明明就是一模一樣的料子。
有人說道:“誰知這樣的衣服是不是有兩件?”
有人提議:“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李玄度收了笑,“本朝律例,無官府搜查證不可查驗私人物品,劉知州你說呢?”
“确實如此。”劉銘遠頓了頓,又說:“不過……可否請你師妹擡起腳瞧瞧?”
“不能。”李玄度斷然拒絕。
瞧見蒼清的小眼神,他就意識到這鞋底必然有問題。
劉銘遠嚴肅道:“你師妹如今嫌疑最大,殺人之事非同小可,李小哥若一味包庇,視為團夥。”
李玄度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們若真想殺人,你們加起來都不是我的對手。”
他勾勾手,“不信來試試。”
蒼清:這就是龍傲天嗎?
她就說不出這麼不要臉的話。
自然沒有人敢上前做出頭鳥,場面陷入僵局。
兩邊都不願退讓。
李玄度說道:“不如這樣,不管殺人的是妖鬼還是人,在船靠岸前,我與師妹必将兇手抓捕歸案。”
船家何老大:“離靠岸最起碼還有十日,若是遇到逆風,還要久。”
有人跟腔:“那這十日豈不是還要死人?若是一天死一個……”
誰知道下一個是誰。
劉銘遠沉思片刻,“十日太久,一日内你師妹若是不能自證,我們拼死也要将她關起來。”
“三日。”
“好。”
待衆人散去,李玄度直接上了門闩,在桌前坐下,“說吧,怎麼回事?”
蒼清坐到他身邊,看着他那雙漂亮的星目,先問:“你信我?”
“姑且吧。”李玄度避開她的視線。
這個回答在蒼清的意料之中,“你既然不信我,為何剛剛幫我說話?替我遮掩?”
“本道長今日發善心。”
“嗯?”蒼清湊近他,盯着他的臉瞧,想瞧出些端倪來。
“離遠些。”李玄度張開五指推開她的臉,“以你的慫勁不敢殺人,不然死者變作鬼纏着你,你不得吓死。”
蒼清一噎:“你是不是又有什麼陰謀?”
“是,降妖除魔乃道士天職,兇案我不能坐視不理。”李玄度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水。
“鬼物好尋,幕後真兇不好查,之前在九曲鎮,我見識過蒼娘子的才智,找出兇手對你而言不是難事。”
杯盞卻隻是拿在他手上轉着,并不喝。
像無意識的動作。
“我已放了話出去,合作嗎?”
蒼清毫不猶豫立即答應,“好!”
她如今被認作最大的嫌犯,沒有别的選擇。
“事後你不許将我收進葫蘆裡。”
李玄度:“一言為定。”
蒼清不是墨迹性子,既然決定合作,當即一字不差給他講了遍這幾日的經曆。
包括鞋印和劉銘遠身上的黑氣。
李玄度說道:“上船那日,劉知州曾主動尋過我,說是家眷有孕,想求張平安符。”
“還問我這世上到底有無鬼怪,我說有,他又不信,說我糊弄他。”
蒼清說:“我直覺他的态度有些奇怪,他會不會是假官?”
李玄度搖頭,“不知,官架子倒是很足。”
蒼清:“不如我們去探探他的屋子?”
李玄度:“不好吧……”很沒道德啊。
此事作罷。
說起食廳的鬼東西,李玄度說道:“我猜船上有人在養小鬼。”
他解釋道:“這是種黔東南地區的秘術,是從死者身上取出屍油,裝入人偶中,再滴入施法者的心頭血配合獨特的咒語,制作小鬼,可供主人驅使傳言還可以帶來好運。”
“這種小鬼一開始懵懂單純如生前般,但長此以往,幾乎是所有的小鬼後頭都會漸漸失了人性,若是送去寺廟道觀供養可将其引渡超生,如今它已經嘗到啖血食肉的滋味,留不得了。”
蒼清抱着胳膊咦了一聲,“好吓人。”
又說到與鬼東西打鬥,蒼清從錦包裡取出剩餘的符紙,清點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