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人的反被人逗了。
李玄度站起身,焦躁地在屋裡來回踱步,視線掃到從窗棂流下來的一灘水迹,若有所思。
蒼清問道:“你怎麼會這麼巧出現在我房門口?不會是一直在門口等着吧?”
“沒有。”李玄度背對着她,瞧不見他的神情,“我都已經去後甲闆尋過一圈了,怎麼可能特意在門口等你,少自作多情,趕緊些,去抓鬼。”
“哦。”蒼清抓抓有些睡亂的頭發,“稍等,我先梳洗。”
李玄度上下看了她一眼,撇過頭,“你過來。”
“嗯?”蒼清莫名其妙,但還是走到他身邊。
李玄度随手在她身上施了個避塵絕,有些散亂的發髻整齊如初。
這法術真的太好用了!!!
蒼清立馬用星星眼瞧着李玄度,“小道長,你教我法術吧!”
“做夢。”李玄度丢給她一個後腦勺自顧出門去了。
蒼清跟上,還不死心,“你收我為徒吧?”
“本道長不收徒。”
“行行好,就教我這一個?”
“沒空。”李玄度加快了腳步。
“我付費!”蒼清緊追不舍。
“我不缺錢。”
二人說着話已經下到甲闆上,船尾無燈,李玄度幹脆燃起指尖火來照明,引得蒼清又是一陣眼熱。
問道:“那你想要什麼?”
“你……”
李玄度話剛出口,船尾沖出來幾個人,手裡提的燈籠搖搖晃晃,“——救命!有鬼啊——”
為首的劉銘遠還算鎮定,隻是臉色一樣難看,見到李玄度眼神一亮,“李小哥救命!”
“劉知州?”李玄度将幾人護到身後,問道:“發生了何事?”
劉銘遠歎口氣,“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鬼……”
他心有餘悸:“我聽見此處有孩童打鬧之聲,怕是誰家小兒不知危險,便和他們一起來看看,所以,就是這邪物在殺人?”
蒼清躲在李玄度身側,探頭左右瞧了瞧,疑道:“小鬼在哪?”
甲闆船尾除了這幾人,根本就不見其他異樣。
李玄度走到聚陰陣前,粗略看了一番,回身說道:“安全起見,各位還是趕緊回屋吧。”
幾個船侍仍驚魂未定,“你們不是道長嗎?救救我們。”
正是昨夜喊打喊殺最響的幾個。
蒼清冷哼:“你們現在信了?”
李玄度對這幾人充耳不聞,拉着她往回走,“走了,去其他地方看看。”
“不守株待兔了?”她問。
李玄度略矮下身湊在蒼清耳邊,低聲道:“有人動了我設的拘鬼陣。”
蒼清恍悟,“我說你布陣用那麼久時間,原來又是陣中陣?”她豎起拇指,“不愧是我們年輕有為的小道長。”
隻要馬屁拍到位,道術遲早都學會!
二人說笑着往回走,少年道長還不知自己的眼裡已經溢滿笑意。
原本要去船的底艙查一查儲藏室和冰窖,結果剛進船艙在樓梯處遇到了劉銘遠的妻子苑娘子。
她攔住他們,輕聲說道:“道長,我知道是誰養的小鬼。”
“哦?”蒼清對她投去探究的目光。
“我叫陸苑,是劉銘遠的妻子。”陸苑将鬓邊的一絲碎發别向腦後,語調清冷再次開口:“你們跟我來。”
蒼清同李玄度用眼神無聲交流後,一前一後跟着陸苑上了樓梯。
剛走出三層樓梯口,就見蒼清的艙房門大開着,門口烏泱泱圍着一群人,船家也在。
其中幾人一見她立刻沖上來,“是你!你是殺人兇手!”
李玄度将這些人攔下,冷聲問道:“三日期限未到,又鬧什麼?”
船家在旁解釋,“這幾位是昨夜死者的老父與大哥。”
原來是為這事?既是家屬,情緒激動些也能理解。
蒼清的目光略過人群望進她的房間,床單被褥都落在了地上,這些人竟隻憑着捕風捉影的信息,就私闖她屋子亂翻一通。
好在她習慣将重要的東西随身攜帶,蒼清歎氣解釋,“我并非兇手,真兇是隻小鬼。”
“哪有什麼鬼,分明就是你裝神弄鬼!”死者大哥攤開掌心給衆人瞧,“這銀錠上有我們錢莊的鑄印。”
掌心上赫然是碎成兩半的銀錠。
“你倒是說說我家二郎的銀錠為何會出現在你的屋子裡?”
蒼清當時生死一線,被小鬼吓懵了,哪裡注意到自己扔出去的是什麼。
更巧的是那高壯男人家裡竟是開錢莊的。
她耐着性子解釋,“是你家二郎輕薄我未遂,賠我的精神損失費。”
“你以為我們會信?我家二郎向來懂事乖巧!”
死者老父親用力敲着手中龍頭拐,瞧得木質地闆咚咚作響,“我看分明是你想攀高枝,勾搭我家二郎不成,謀财害命!”
好個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