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指着白虎下的符文道:“虎踞山林,左顧右盼。向左,再向右。”
“朱雀展翅,上下起舞。向上,再向下。”
“玄武鎮水,内外兼修。向裡摁壓,再提回原位。”
他言此,看着丁水瑤道:“我需要四個人站在四個方位,按照我剛剛說的口訣,一同動,興許就能取出四尾。”
丁水瑤馬上招呼另外三人分别站在一角,随着口令,同時擺弄把手,奇怪的是,明明剛剛紋絲不動的把手,此刻竟輕松撥弄開來,甚至按照西門眙的口令擺動後,石台竟發出了一聲輕微的震動。
衆人下意識警戒起來,卻不想,剛剛嵌入石台的四個把手竟自動脫落在地。
丁水瑤眼眸微亮,看着西門眙的目光都帶着敬仰:“真是神了!”
西門眙被贊的臉色一紅,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後,指着牆上四象的圖案道:“我試過了,四象尾巴下的石塊是松動的。現在你們一同插入石尾,同時扭轉,定能開啟耳室。”
數息光景,随着腳下震顫,室中石台竟緩緩裂開四瓣,而後,出現一條深不見底的石階。
丁水瑤這次不等裴源發話,先一步跳入其中探查情況。
西門眙則受不了衆人敬佩的注視,悄無聲息的躲在了裴源的身後。
裴源輕笑着側頭看他,卻意外瞧見莊與之立在她的不遠處颔首不語,似察覺到了女子的注視,才緩緩擡頭看着女子,鳳帝雖嘴角含笑,可眸色微深,仿佛正饒有深意的盯着自己。
他正要說些什麼,丁水瑤的聲音從下方傳上來:“陛下,安全!”
衆人不再猶豫,依次步下石階,先下石階的裴源還不忘在下駐足,去扶兩位郎君,輪到莊與之時,男子的手剛搭在裴源的手臂上,忽聞女子低聲道:“台階濕滑,德君小心才好。”
莊與之指尖微顫,兩息後,方才小心翼翼的步下台階。
又是一條甬道,衆人一路向前時,忽聞刀劍擊打石壁的聲響,裴源眸色一凜,急急忙忙加快步伐,行至盡頭時,又是一塊石壁。
丁水瑤用力推開,石頭摩擦地面的聲音似引起内部衆人的主意,刀劍聲同時停止,随着石門緩緩而開,裴源一眼瞧見舉着刀劍的神色警惕的郭嘉安、牧山一行人等。
他們似一直找不到出路,隻能憑借手中的利刃擊鑿石壁,不知鑿了多久,每個人的利刃都出現了卷刃裂口。
瞬間,郭嘉安如風一般突然沖到了裴源面前,桃花眼眸将她從上打量到下:“還好,還好,陛下沒受傷。”
裴源微微蹙眉,稍顯嫌棄道:“就是說……實在找不到路的話,你能不能稍稍動動腦子?”
郭嘉安:“……”
郭嘉安負氣行至一旁坐在石階上,沒好氣道:“陛下好沒良心,枉臣發了瘋似得。”
裴源摸摸鼻子,幾步行至他的身側:“朕沒有怪你,就是擔心你們,萬一力竭時被敵人鑽了空子,那死的何其冤枉?”
郭嘉安似洩了氣的鹌鹑,拄着一把破劍,颔首将頭藏在雙臂之間,久久未曾回聲。
在裴源眼中,郭嘉安宛若一隻高傲的孔雀,不是在開屏,便是在開屏的路上,何曾有過眼下這般頹廢模樣?裴源察覺他情緒不對,忙俯下身輕聲道:“怎麼了?”
郭嘉安沉默不語。
裴源隻得下了一節台階,從他雙臂之間俯看他的眉眼,光線昏暗,裴源也瞧不出什麼,隻覺得他此時有些落寞。于是想了想,安撫他道:“公孫白秋如狡兔一般,你平素生活在後宮,又是臨危受命,短短兩日,未曾探查出榷場後院有這麼多詭谲的機關,不是人之常情嗎?朕真的沒有怪你,你也不必過分自責。”
郭嘉安依舊不語,隻是垂着頭緩緩擡起,不知是颔首太久眼中不适,還是這地下陰暗潮濕,郭嘉安隻覺得眼前一片朦胧,所以瞥開視線不去看她。隻低語道:“陛下什麼不知道。”
裴源輕歎一聲,無意間瞥見他拄着劍的手擦傷遍布,于是拉過他的手,取出帕子,替他簡單包紮:“朕自不知你這小兒郎的心事。朕隻知道,現下,我們都在一起,隻要我們衆人一心,相互信任,一個小小的地下機關陷阱,算個屁!”
郭嘉安:“……”
郭嘉安無奈苦笑。
裴源這才起身,伸出手道:“好了,快起吧。”
郭嘉安輕歎一聲,伸手與之重重一握,‘啪’的一聲響後,被女子拉着起身,幾乎與女子貼面。他心念一動,正準備做些什麼,卻被突然小跑過來西門眙打斷了氣氛:“陛下,臣知道怎麼出去了。”
裴源這才得空打量起眼前的暗室,如果說之前的耳室四四方方,那麼此間便是八面玲珑,八扇牆壁刻有‘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同樣的,下面刻着奇怪的符文,室中間位置則是一張八仙石桌,同樣對應着八個卦象,上面有個凹槽,凹槽之内擺放着八枚玉石令牌,令牌無字,不過顔色各不相同。
同樣的,玉牌嵌入其中紋絲不動。
裴源狐疑追問:“此間機關,與上一間開啟的方式相似嗎?”
西門眙想了想道:“一樣,也不一樣。更複雜一些,但原理相通。”
裴源眉頭緊縮,反問他道:“如果你是公孫白秋,會用同一機關制造出兩個密室嗎?”
她默了默,指着符文又道:“如果這些符文還是解密的密碼,那朕真有些糊塗了,這公孫白秋是善人不成?設了謎題卻又給了答案?它是擋住一些不懂符文的人,比如你的郭哥哥。可萬一……遇到一個通的,譬如你,那這密室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西門眙眨了眨眼,半晌後,嘀咕道:“好像是有些奇怪哦。”
裴源靜默數息,又道:“此間密室是遊廊的地磚開啟後墜落,那應該離地面很近。可适才,我們明明是沿着台階向下的後,一路尋過來的。”
她話音一頓,給了西門眙一個反應的時間,見他似還有些混沌,便又道:“我們下來時,途徑那條甬道,若是照明前行,便是在原地繞圈;那麼同理——”
西門眙恍然大悟:“陛下是說,這兩間密室可能是在上下轉圈?”
見裴源點頭,西門眙又是不解:“可公孫白秋為何要這麼做?”
裴源沉吟道:“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要困住外來人,讓她們在這地下無盡循環;要麼,牆上所給的符文密碼、以及你看到的都是障眼法,真正的入口,或是出口,則是要摒棄這些玄之又玄的提示。”
西門眙圓眸輕眨,喃喃低語:“摒棄?摒棄?”
他似心有所感,慢慢踱步開始觀察起房間的每一處細節,每一個角落,尤其是那些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衆人聞聲而動,亦開始仔細搜尋,無論是牆壁的接縫、石台的底部、頭頂還是地下的每一塊磚石,衆人都看的十分仔細。
終于,莊與之的聲音打破甯靜:“臣,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