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紅樓的事情她竟不與朕商量,私自行事差點釀成大禍。”
邶帝冷笑一聲,“無非是這些年來讓她培養了勢力,就覺得自己翅膀硬了能飛了。朕能給她,自然也能給别人。”
“元喬,去告訴禮部尚書,今年科舉文試交給沈冉,武試交給禁軍将領趙含。”
“是。”
元内侍低着頭正準備退出去,卻又聽邶帝道:“對了,沈冉的婚事讓禮部抓緊操辦,趕緊把人送進五皇女府避免夜長夢多。”
*
沈冉獨自走在前往鳳儀宮的宮道上,003鑽出來變成小藍球繞着沈冉飛了兩圈:
“我早說了邶帝不可能同意你去主持科舉的。”
“怎麼能這麼說呢?她不是同意我去主持文試了嗎?”
“主持文試有什麼用?”
003有些着急,“文試的取仕人數還不到武試的十分之一,而且文人入朝根本不會得到重用。你應該去争取主持武試,這樣才能培養自己的勢力。”
“放心,我自有我的打算。”沈冉安撫道。
“呵。”003不滿,“等你回來找我哭。”
說完它一下鑽進沈冉的眉心開始裝死。
沈冉順着原主的記憶找到了鳳儀宮,剛踏入鳳儀宮就看到身穿一道穿着墨藍色披着鬥篷的男子正在宮殿門口等着。
沈冉連忙迎上去扶住了男子的手:“父君怎麼出來了?”
這男子就是鳳君何齊,他面貌俊俏,一副病弱之姿,身上濃烈的藥味久久不散,一看就是藥罐子裡泡出來的。
何齊面色有些蒼白,剛想開口就被一陣咳嗽聲堵了回去,扶着他的小侍藍平替他道:
“鳳君想您得緊,聽說您入宮了非要來門口等您,我們都勸不住。”
“藍平,不要說了。”何齊胸前劇烈起伏幾下,才勉強止住咳嗽聲,“快,外面風大,冉兒快随父君進去。”
沈冉面色複雜地幫着藍平攙扶何齊進到殿裡。
何齊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據說是生原主的時候落下了病根再也無法生育,對原主寵愛幾乎到了溺愛的程度。
雖說原主記憶裡何齊就是這樣一副病弱模樣,可一見還是有些心驚。
何齊在鳳儀宮主位坐下,藍平替他解下了身上的鬥篷。
沈冉問道:“如今不過才剛入九月,父君便已經披上鬥篷了嗎?”
藍平心直口快:“還不是前些日子下了陣雨,鳳君當時正在禦花園散步,又沒帶傘,淋了個濕透回來的。可不就染上風寒了嗎?”
“藍平!”
何齊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呵斥藍平,藍平撇了撇嘴不再多說什麼,将鬥篷疊好就出去了,給父女二人留出談話的空間。
何齊微微一笑,拉過沈冉的手将她拉到面前好好打量着,眼神嗔怨:
“你這丫頭,當時出宮立府不是答應過父君要經常回宮來看看父君嗎?結果呢,出了宮連個信都不帶往回捎的。”
“哪有立府的皇女天天往宮中跑的嘛。”沈冉撒着嬌替自己辯解道。
“轉過來,給父君看看你的傷,聽照顧你的人說是傷到後腦了,還疼嗎?”
沈冉老老實實地蹲下身,撩起頭發給何齊展示自己的傷:“其實不太疼的,已經快好了。”
何齊一看就緊緊皺起了眉,想要觸碰沈冉的傷卻怕碰疼了她而縮了回去,帶着心疼喃喃道:“瞎說,這麼重的傷怎麼會不疼呢。”
沈冉放下頭發,将臉頰搭在何齊的膝蓋上,仔細瞧着他。
何齊溫柔地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那是一雙帶着涼意卻十分柔軟的手。
應該是前不久剛抹過手脂,冷冷的在濃烈的藥味中夾雜着若有若無的不知名花香。
後腦的傷本來是不疼的,但何齊心疼她竟然又開始覺得傷口在隐隐作痛了。
沈冉不禁有些唾棄自己。
她其實從來不是一個愛撒嬌示弱的人,她父親與她母親離婚後就走了,母親又常年忙于工作,把她扔給農村的爺爺奶奶照顧。
老人年邁幫不上忙,她即便是在外受傷被欺負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裡咽。
多年缺位的父愛,加上原主遺留情感的影響,沈冉莫名對何齊産生了依戀的感覺。
可這份溫情原本就不是屬于她的,而是屬于原主的。
沈冉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占了别人東西的混蛋。
“你沒有必要這麼想。”
003用電子音安慰道,“原主已經死了,她要是知道她死後發生的事情,又知道你是來幫助她改變這一切的,她肯定會很高興。”
“我知道。”
沈冉有些失落,神色恹恹。
“我小時候想象的父親就是何齊這樣的形象,他這麼愛女兒的人,如果知道他的女兒已經死了,現在占據他女兒身體的是一個來自異世的靈魂該有多傷心。”
何齊微微動了動腿,将沈冉的思緒拉回來:“想什麼呢,這麼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