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冉回到五皇女府後不久,何齊派人就将青奴送到府上。
連同一起打包來的,還有青奴平日的吃食和喜歡的玩具。沈冉沒有忘記第一次見到青奴時它的區别對待,獰笑着抓過它:
“沒想到吧,你最終還是落到我手中了。”
青奴喉嚨裡發出低低怒吼,不斷在沈冉手中掙紮,沈冉一時沒抓住,直接讓它跑掉了。
沈冉正去追,追着青奴到了花園,園裡傳來一陣琵琶聲,青奴在那人腳邊停下,蹭了蹭他的褲腿,熟稔地翻過肚皮。
沈冉視線上移,正是蕭靈均。
……破案了。
這貓就是純媚男。
沈冉嘴角抽了抽,蕭靈均放下琵琶,彎下腰将青奴抱在懷中,看向沈冉:“哪來的貓?”
“父君的貓,叫青奴,送我們這養養。”
沈冉走到蕭靈均身邊,蹲下來頗有怨念地戳戳青奴的肚子:“我沒惹到你吧,這麼讨厭我做什麼?”
青奴受不了沈冉的騷擾,惱羞成怒要咬她,幸好沈冉手指收回得夠快,不然怕是要多幾個血窟窿。
沈冉心有餘悸地瞪它一眼,站起身看向蕭靈均:“既然它這麼喜歡你,就交給你了。”
蕭靈均微微挑眉,不說答應也不說拒絕,似乎在等着什麼。
沈冉看他這副模樣一下就明白了,俯身在他唇畔落下一個蜻蜓點水一般的吻,鼓勵道:“好好幹,我相信你。”
蕭靈均還沒說什麼,青奴先急了,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向沈冉揮舞爪子想要撓她,不許沈冉靠近蕭靈均。
蕭靈均一把抓住青奴的爪子,阻止了慘劇釀成。
青奴見蕭靈均也不向着它,直接從蕭靈均懷中跳下去,跑遠了。
沈冉背着手感慨:“估計是隻母貓,兇得很。”
蕭靈均輕描淡寫道:“多養養,養熟就好了。”
沈冉目光落在被蕭靈均放在一邊的琉璃琵琶上:“今天怎麼有興緻彈起琵琶來了?”
“太久沒彈怕忘了。”
蕭靈均重新抱起琵琶,看着沈冉笑笑,“某人幫我修好的琵琶,不彈豈不是浪費了一片心意?”
說着蕭靈均指尖在琵琶弦撥弄幾下,沈冉餘光瞥見一邊的貴君榻,坐下來往後一靠舒服得喟歎一聲。
忙裡偷閑就是舒服。
夕陽西下,晚風輕拂臉龐,隐約能看見遠處人家做飯的炊煙升起,在半空中被吹散,耳邊琵琶彈着一曲輕柔和緩的不知名樂曲。
真好。
就停在這吧,别再往前走了。
沈冉忍不住閉上眼,她這些日子也很累,每天腦子裡都在想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晚上根本睡不好。
一曲畢,耳邊的琵琶聲停止。
蕭靈均放下琵琶坐到沈冉身側,陪她享受着難得的靜谧。
沈冉身子一倒,枕在蕭靈均腿上抱怨道:“我昨晚醜時都還沒睡着,今天起一大早就入宮去見父君了。好累,誰能心疼我一下?”
蕭靈均替沈冉理碎發的手頓了頓,輕聲道:“我心疼。”
“睡一會吧,我陪着你。”
沈冉懶懶翻了個身,雙手抱住蕭靈均的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冷冷的,香香的,好安心。
不知不覺,沈冉意識漸漸遁入一片虛無。
聽着沈冉淺淺的呼吸聲,蕭靈均落在沈冉側臉的視線裡滿滿溫柔。
有侍從找來詢問何時用膳,還沒開口就被蕭靈均擡手比出一個噤聲手勢堵回去。
蕭靈均用極輕的聲音囑咐道:“殿下太累睡着了,有什麼事情晚些再說。”
侍從微微點頭,蹑手蹑腳地離開花園。
風中有隐隐的桂花香,原來已經是早秋。
*
乾清殿。
邶帝看着桌上的密奏,食指指尖有意無意叩擊着桌闆,發出沉悶聲響。
王季清?
邶帝收回手雙手抱臂,往後一靠整個人深深陷進椅背,看着密奏上的字眯了眯眼。
帝王自然不能做惡人,侍中表面上行監察一職,實際上就是帝王的喉舌。
因此侍中職位需要放一個純臣,更需要她是一個孤臣。
王季清出身琅琊王氏,一直以來都是最合适的人選。
這麼多年來,王季清到處彈劾将所有朝臣得罪了個遍,邶帝隻需要故作為難,不得不處理那些被彈劾的臣子。長此以往,王季清陷入孤立無援之境,邶帝也得了重情重義之名。
這就是邶帝想要的。
但是王季清怎麼就突然和雲樞社扯上關系了?
雲樞社、雲樞社……
邶帝閉了閉眼,思緒一團亂麻。
雖說雲樞社先前就拉了許多朝臣去授課,可她也隻當雲樞社借着出了個狀元的名頭招學生賺到了錢,用錢收買了那些朝臣。
可王季清出面就完全不一樣了,她絕不是用錢就可以請動的。
看來雲樞社這群人,絕不是好拿捏的角色,隻是幾個寒門出身的文人,真的能做到這個地步嗎?
——不可能。
邶帝心知肚明,但是那又有什麼關系呢?她現在和雲樞社有着共同目标,不僅要讓她們發展,還要在暗中扶持,确保她們能成長起來對抗世家。
邶帝睜開眼,目光沉沉。
有一個人倒是可以突破。
新科狀元,張紅。
該和她見面試探一下了。
邶帝站起身用燭火将密奏點燃,目光越發幽深,經略使一職不該存在,一直以來經略使與地方豪強相互勾結,促就一個個世家崛起。隻要經略使倒台,世家也會随之覆滅。
這絕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實現。
現在能做的隻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