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還約了何苗會面，沒有時間去想那麼多，沈冉幹脆利落地起身，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好。
準備離去之際，沈冉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床上因太過勞累而熟睡的蕭靈均，青紫的痕迹在他潔白肌膚上十分打眼。
沈冉指尖微動，最終還是幫他蓋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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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樞社與沈昭私下會面的消息在有心人的推動下鬧得沸沸揚揚，與此同時，邶帝的繼承令是由代表雲樞社的張侍筆獻策也不胫而走。
不少人猜測，繼承令是雲樞社向二殿下的投誠示好，此番會面二殿下與雲樞社已經私下達成共識。
沈冉一到将軍府就發現氣氛異常緊張，所有人面色凝重，圍坐在長桌前，最上方的位置還空缺着。
見沈冉來了，所有人起身向沈冉行禮，沈冉擺擺手，在最上方的位置坐下。
給事中掃視一圈，見沒人有要開口的意思便率先開口：“最近的傳言，諸位怎麼看？雲樞社真的投靠二皇女了嗎？”
兵部尚書冷哼一聲：“十有八九，說不定繼承令還是沈昭授意雲樞社去陛下耳邊吹的風，不然就雲樞社那群黃毛小兒，哪來這個膽子。”
何苗眼神陰鸷，手握緊拳狠狠砸在桌面上：“該死的沈昭，竟敢拿我何氏開刀。”
“一個卑賤的外夷血脈，不過仗着陛下的幾分信任才有資格上朝，她也配一争皇位？”
給事中比較冷靜，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道：
“這些年她積累了不少政績和人脈，站隊她的雖都是些蝼蟻不成氣候，可是有左丞相在，也是一樁棘手事。”
沈冉垂眸思索，沈昭現在手中最得力的兩張牌無非就是左丞相和春紅樓，隻要毀了她這兩張牌，她奪位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
大邶的官制，皇帝以下便是左右丞相和大将軍，左丞相負責根據邶帝意願提案并起草政令，右丞相負責審閱，大将軍執行。
可以說這三人是官場中最核心的三人，邶帝登基後除了大将軍換成了何苗，其餘人員幾乎沒有變動。
左丞相出身沒落世家，最初不過是個最低等的小官，官場升遷離不開錢财支持，她的家族沒有辦法給她提供助力，她憑什麼平步青雲官至丞相？
……難道左丞相也和南明有關系？
兵部尚書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沈冉，道：“殿下有何見解？”
沈冉回過神，身體略微往後一靠，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雲樞社歸根結底不過是些寒門學女的自發組織，隻能在母皇耳邊吹吹風，縱使賣弄些小聰明也并不會動搖世家根基。”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沈昭，母皇一直扶持她來牽制我們，若是她登基世家就再無安甯。隻有把她徹底按下去，我們才能高枕無憂。”
給事中：“那殿下以為該從哪裡入手呢？”
沈冉：“自然是哪裡痛打哪裡。”
給事中：“殿下意思是，左丞相？”
何苗皺眉：“那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我們便是想揪出她的錯處怕也找不到。”
廳内陷入一片寂靜，沈冉的指尖有意無意輕點桌面，漫不經心道：“常在岸邊走，哪有不濕鞋。”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
衆人走後，何苗将沈冉單獨留下來。
何苗沒有說話隻是望着書櫃愣神，沈冉不解何苗的用意，低低喚道：“姑姑。”
何苗被這一聲拉回神來，擡起頭看向沈冉。
人對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總有她還沒長大的感覺。何苗先前一直覺得沈冉還是那個奶娃娃，京城風雲詭谲，稍有不慎就是墜落萬丈深淵，需要自己的保駕護航才能順利長大。
何苗歎息，若是生在個普通人家這丫頭定是招人疼的，可惜偏偏生在帝王家。
作為姑姑，她比誰都想看到沈冉的成長。
可這麼多年來，沈冉一直是個混不吝的形象，到處惹禍，惹完禍就哭着跑回來讓人給她收拾爛攤子。
直到方才見沈冉在衆人面前侃侃而談的模樣，何苗才意識到，沈冉真的已經長大了。
何苗站起身，走到書櫃旁在書櫃上摸索幾下，彈出一個暗格，向沈冉招手示意她過來。
沈冉略微遲疑，走到何苗身邊往暗格裡看去。
裡面放着一塊令牌。
“這是……？”
沈冉皺起眉，何氏軍印？
何苗拿出那塊令牌在手中摩挲一番，道：“何氏軍印，持此印者可号令十萬何氏軍。”
沈冉道：“這塊令牌就是何氏軍印嗎？”
何苗微微搖頭，“這不過是障眼法。”
她在令牌表面不同處輕敲幾下，令牌竟然從中間裂開一塊不過拇指大小的金屬掉了出來，落在地上發出聲響。
何苗撿起那塊金屬，交到沈冉手中。
沈冉低頭一看，那塊金屬上泛着寒光，雕刻着不知含義的銘文，小小一塊卻非常有分量。
“這個才是真正的何氏軍印，何氏先祖怕軍印被外人利用，将真正的軍印封存在令牌之中，讓所有人都以為這塊令牌是何氏軍印，這樣即便是被有心之人奪走令牌，也不知道如何打開，無法真正号令何氏軍。”
“你已經長大了。”何苗頓了頓，“這個就交給你了。”
沈冉握緊手中何氏軍印，看向何苗道：“姑姑……可是為什麼要交給我？”
何苗眼神晦暗：“地方經略使手中向來有軍權治理權和稅收權，她已經着手将這三權收回，軍權被打散，治理權被分割，下一步就是稅收權。”
“待這三權被收回，她要的就是這何氏軍印。所有人都知道何氏軍印在我手中，放在我這裡已經不再安全了，交給你我更放心。”
何苗看着沈冉，眼神中有着沈冉看不懂的情感：“你一定要收好，誰都不要交出去，這是你稱帝最大的倚仗，隻要軍印還在你就還有一線生機。”
“你必須稱帝，這是何氏唯一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