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刻在她心裡有幾日了,她都快要分不清楚,冰塊究竟是想改變她呢,還是公主。
再說,教□□難道不是越早越好,及笄已然定性,難以改之,此道理她可不信冰塊不知道。
景南歸:“……”
真相難以啟齒,假言他說不出口。
心裡思忖千言,唇畔單落一句,“不及笄,有損公主聲譽。”這話,前世小唯同他兩情相悅一事,家中父母早早知道,不存在此般聲譽,他今生吐之,倒是絲毫不違和。
雁翎雙手一攤,哼笑,“難道及笄後,就不損聲譽了?”
“原來景夫子思慮問題也有不周時。”
她靈魂過來之後,所有的痛苦都是冰塊強加于她的,不管在心裡還是口中,當然該奚落奚落,從而緩解掉她心中讨厭冰塊之聲。
才能在她在躲不開和冰塊相處的日子裡,平和相待。
景南歸:“……”
他嘴上什麼話都沒說,心裡卻不吝啬贊美,“舉一反三,有理且站得住腳,頗有先王先王後遺風。”
***
回到常府,兩位将軍和一雙女兒都不在,雁翎沐浴梳洗一番,天色剛黯淡下來,她便迫不及待匆匆跑出屋門,右手半握,叩響冰塊半阖着的屋門。
“景世子,我收拾好咯,不知可以上街逛花燈了嗎?”
在馬車上時,冰塊為了表歉意,主動請纓約她一同逛花燈。
雁翎一聽花燈,眼睛蹭地一亮,當然要去,她又沒逛過。
短短幾秒裡,她想過找誰去,想來想去的,隻好将就着應下冰塊邀約。
沒辦法,誰讓常昱清和常清瑤二人都心有所屬,如此美妙之夜,當然跟佳人共度,不像她。
“吱呀”屋裡的人拉門而出,雁翎眸中驚訝一色,止不住地打量過去。
冰塊一襲清水藍長袍,跟她身上這身西子晴混雙相間的衣裙巧有同工之妙。
雁翎在心中輕‘啧’一聲,其實冰塊這身衣裳顯得人溫潤斂寒,看上去也人模狗樣的。
要是這樣的話,那她願意跟冰塊一道出門賞花燈,畢竟誰不願意身邊有個俊秀溫婉的公子作陪呢。
隻有沒品的人才會想和一個跟冷冰冰地人出門。
“阿嚏”雁翎沒征兆地打了個噴嚏,視線對上冰塊那雙細究清目,絲毫沒一點在心中說人壞話被抓包之意,甚至迎風而上在心中思忖:真是呸呸呸,她很有品的。
景南歸瞧着她表情豐餘,乍然驚訝,一瞬嫌棄,更有理直氣壯之舉,簡直就是一個八歲孩童天真模樣。
不是相似,就是。
他也不知怎得,在心中莫名肯定。
半晌,景南歸泠泠道:“走吧,公主殿下。”
下意識的語氣并不如往日冰冷,反倒有了小花初綻之感,尤其是在明淨春陽裡,感受春光和煦的惬意下,朵朵嬌妙萬姿開的祥和。
既然話都變得溫潤,想來這會兒冰塊應當好說話的,雁翎邊走邊見縫插針,“夫子,學生我啊,沒什麼本事的,而且怕死,夫子想授以本領加身,非常對,學生我呢,也願意被教之。”
“但是,學生有一事請求,怕死一事,學生當真身不由己,夫子也看到了,日後不學騎術,不劃船,不做一切危險要學生命之事,夫子想想呢。”
雁翎雙手負在身後,站在景南歸面前,倒着走路,話聲不嬌卻顫過他心尖,是前世小唯妙聲。
“景哥哥,你嘗嘗,強扭的瓜很甜的。”就在芳菲宮後花園裡,小唯屬意種一片瓜田,到了結果時,她先嘗了一口,後笑嘻嘻遞給他。
并不甜,景南歸吃着卻甜,北殇氣候不适種這瓜,強求的瓜之所以甜,是因這瓜是小唯同他多日看護,心負情感,結了果,而非瓜甜。
強扭的瓜,不試上一試,怎知甜與不甜,正所謂先苦後甜。
眼前小唯膽小,若非以此教以膽識謀略,他沒想到旁的法子祛除她身上膽小怕死。
怕死不是病症,亦不是不可,而是身在帝王家,日後稱王,不容怕死。
緩緩可以。
雁翎看着冰塊一言不發,重“哼”一聲,轉身頭也不回。
狗不理,不理狗。
走着瞧,今夜她一句都不會跟冰塊說話的。
她要當不理人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