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軒的神情顯得不知所措,衆人所投來的目光也變得異常詭異,站在他身旁的白忘惜在知道沒有二号名牌的時候雖然也感到詫異,但在這陌生而仿佛布着不詳氣息的環境中,他選擇把自己的情緒隐藏起來。
而且這些人像壓抑着恐懼情緒的表情,也讓白忘惜十分在意。
隻是一個夢,一頓飯而已,為什麼他們會覺得害怕?那種害怕像是從心底泛出,仿佛沒有理由,也仿佛“害怕”本身就是一種理由。
李明軒生性膽小,遇到這種情況隻懂得躲在白忘惜的身後,仿佛意圖把那些人的目光擋去,白忘惜輕輕道了句:“沒事的,見機行事。”
雖然嘴上這麼說着,可如何見機,又如何行事,皆是未知之數,隻是李明軒聽到白忘惜如此說着,神情也收斂了些,輕輕地嗯了一下,便沒有再作聲。
白忘惜向站桌子邊不遠處,那位微笑依舊的麥松安說:“請問,我們的位置在哪裡。”
麥松安緩緩地偏過頭來,那雙看不見底的眼睛看着白忘惜:“抱歉,我們的主人喜歡成雙,湊不成雙,便無法入坐至那處。”
“湊不成雙?我們這不是兩人麼?怎麼就湊不成了雙了?”
麥松安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轉向餐桌上的人道:“諸位稍侯,午膳這便送上來。”
然後又把身體向白忘惜二人的方向稍稍轉了過去,躬了身,伸出了手,向身後的一個像茶幾的地方指去:“貴客請往此處用餐。”
白忘惜向那茶幾看去,茶幾并不大,看上去直徑大約就1米多一些,茶幾旁邊置了一張木椅,看上去那邊的位置就像是特意為單人而設。
不是正式餐桌的茶幾有椅子,反而那邊的長餐桌卻一張椅子也沒有,這實屬讓在場的人有些欲言又止。
“沒有椅子嗎?我兒子的身體不好。”
說話的是那對母子的母親,眉目皺起,滿臉關切地看着自己兒子,隻是她的兒子一直是冰冰冷冷的,仿佛他母親說的人不是自己一樣,白忘惜留意到,自進了這個餐廳以後,她的兒子便一直隻是盯着那個名牌看,不哼聲,也不向其他地方看去。
麥松安隻是笑着,沒有說話,門外響起了一些腳步與車輪滾動的聲音,不久後便有幾個穿着漢裝的人推着餐車進來,而餐車上便是一盤又一盤以銀色蓋子蓋着的菜肴。
工作人員把盤子整齊地放在了衆人的跟前,待全數放完後,便由麥松安自一号名牌,也就是輪椅男人的那裡開始把銀色蓋子打開,一道又一道菜便映進了衆人的面前。
說是菜,是真的菜,青青綠綠的一片,看不見任何肉的蹤迹,女人們倒是沒什麼,可男人們看見這些半塊肉也沒有的青綠色,不禁把眉目皺了一皺。
而白忘惜他們那邊,也上了一道菜,但那道菜上面的銀色蓋子并沒有打開,既然工作人員沒有打開,白忘惜便看着李明軒輕輕地搖頭,示意他不要碰這盤子,對方抿了嘴唇,點頭表示認同。
本以為膳食呈了上來,便可開動,可等了好一會兒,那些人并沒有把餐具送上來,而是一字排開地站在了麥松安後面,面無表情地看着餐桌兩旁的人。
“沒有餐具怎麼吃?”三号房的那對情侶中的女友滿臉不悅地看着麥松安,“這不是你家主人招待我們的餐飲嗎?怎麼連基本的東西都準備不全?”
“就是!你們是要讓我們用手吃嗎!”
五号房的女人也在和應着,很快,他們的男友也仿佛輪番上陣一樣,有人拍着桌子,滿臉怒意道:“你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是不是連這種事情都做不好!做不好還開什麼旅館莊園,回頭看我把不把你們這些事情發上網去!”
方才臉上還挂着一絲害怕的人突然便大聲罵着,聲音在原本安靜的餐廳中顯得格外響亮,也格外刺耳,白忘惜雖不是文人,但遇到這種吵鬧的人還是感到有些頭痛,不禁揉了揉眉心,緩解一下頭痛,在揉着之間無意看到了那邊坐在輪椅上的淩月宸把眉目擰作一團,顯然也是受不了這種吵鬧聲。
“主人說,要遵從原本,還請貴客慢慢享用。”
說着便又向衆人躬身彎腰,然後便走出了門外,順便把門關上。
“什麼叫遵從原本?”
有人提問,卻沒有人回答。
看着跟前還蓋着蓋子的菜,白忘惜絲毫沒有打開的意思。
“啊!!”
忽然一聲驚呼,把白忘惜原本落在蓋子的目光瞬間吸引了過去,隻見方才那位罵着連小事都做不好的五号房女人,把身子往後移了數步,躲在了男友的後面,緊緊地攢着他的衣衫,以他的衣衫遮去自己半張臉,仿佛要把自己藏起來,但又好奇跟前的事一樣。
“菜下面有肉,肉、肉是生的!”
此言一出,衆人不禁低頭看向那些菜肴。
這些菜肴多數是蔬菜或是果肉鋪在上方,下方蓋着的東西實在難以看見,隻是剛好在五号房間前的那一盤,好像有些藏不住似的,青菜之下露出了一小角紅色的肉,便被那女子瞧見了。
她的男友以身子把她摟着護着,然後向另一位男友人擡了擡下巴,三号房的男子便挂着有些不太願意的表情,掃視了那些菜,最終在其中一盤菜上,挑了一個像是裝飾用的小樹枝,把那些青菜挑開,原本遮掩着的肉塊,便完全地露了出來。
那是一塊還帶着血水的肉,看上去像是剛切下來不久的樣子,新鮮的血液還沒有凝固,青菜挑開的一瞬,淡淡的血腥味便飄在了空氣中。
三号房間的男人把每盤菜面上的果蔬都挑開,全部皆藏着一塊帶着血水的肉塊。
那肉塊誰也說不出來是什麼肉,沒有牛肉那麼紅,也沒有豬肉那麼粉。
看着這一桌,衆人瞬間便失去了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