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梅”二字,原本向前走的腳步不禁停了一下,白忘惜仿佛隐隐聽到輪椅上的人有一聲歎息,也不知道這聲歎息是為何。
轉過頭去,透過了那些稍稍擋去視線的花草,能清晰地看見那個戴草帽的男人重新站了起來看向他們這邊。
白忘惜正想要回應,手腕便被人輕輕捉住。
“什麼是白梅?這種季節,哪來的白梅?”
捉着白忘惜手腕的人,正是剛剛回答問題的淩月宸。
也許是行動不便之故,他沒有回頭,也沒有讓淩智博把輪椅轉過來,捉着白忘惜手腕的力度也很輕,隻是這一舉動放在這位行事淡然的人身上,便讓他感覺詫異。
對方聽到淩月宸如此回答,沒有什麼表情,也沒有把話接下去,隻是看了他們一眼,便又壓了壓頂上的帽子,再次轉身修剪花草。
白忘惜張開了口想要說什麼,淩月宸的手便已松開,淡淡地說了兩個字:“走吧。”
走出了花園,他們再逛了一會兒,白忘惜打開了來的時候在房間裡拿到的紙質地圖,對比了一下道:“前面是一座小山丘,嗯,山丘下面有溫泉,然後便沒有路了,淩先生要繼續走嗎?”
淩月宸沒有思考多久:“不了,我乏了,回吧。”
“好。”
他把地圖收好,準備往回走,淩月宸忽道:“你不打算繼續走?”
白忘惜笑道:“淩先生不是累了嗎?”
“我是累了,但你可以繼續走走,不用管我。”
頓了頓,想到了什麼:“你與你的朋友可以繼續走。”
白忘惜看了一眼李明軒,李明軒擺了擺手:“不,走了這麼久,我也累了。”
白忘惜是知道李明軒的體質的,所以即使沒有問李明軒,也知道他并不會繼續走下去。
他本就把那個紙質地圖背在了腦中,就算不把地圖拿出來,也知道前面無路可走,可要讓李明軒休息,便先要一個借口離開。
他并不知道淩月宸是否有繼續向前走的意思,所以就算淩月宸無論是去或是留,白忘惜也不打算繼續前行,即使淩月宸說繼續,他總有辦法借口回程。
但既然早便知道前面有着什麼,那便以一種很順其自然的方式告訴對方,由對方自己決定就好。
白忘惜禮貌笑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白忘惜除了與淩智博交談以外,與淩月宸幾乎沒有任何交流,可這個人的存在感實在太強,與李明軒相反,即使沒有開口說話,就他那身獨特的氣質,也難以讓人無法不得不時刻感覺到他的存在。
他們一來一回走了快兩個小時,到了别墅門口,淩智博推着輪椅停了下來,沒有進去。
“晚膳再見。”
言下之意,他們并不打算進去,而且淩家兄弟事前沒有任何溝通,便把輪椅停在了門前,然後由淩月宸把這話說出來,顯然從一開始,他們便沒有回去别墅的意思。
“好的。”
白忘惜沒有逗留的意思,簡短地應了一句,便與李明軒轉身離去,隻淩月宸忽然擡起了他那隻略帶蒼白的手,手指輕輕地向内招了招,示意白忘惜過來。
白忘惜雖感疑惑,可還是走了過去,站在他的跟前,淩月宸卻又再次招了招手,他愣了愣,明明已經走到跟前來,還想讓他再靠近一些?
沒有多想,便又把身子壓低些許,遷就着輪椅的高度。
他與淩月宸仍然有一段距離,淩月宸稍稍抿了嘴唇,擡起了手,環過了他的脖子,把他的脖子再拉下了一點,冰涼的指尖觸碰到白忘惜溫暖的脖子,涼意自脖間遊過了背,繞上他腰腹,向下落去,讓他有一種很奇妙,又很怪異觸電感覺,不由得喉嚨滾動,把自己有些淩亂的情緒壓下去。
跟前的人身上有一種香氣,那種香氣白忘惜是熟悉的,是他喜歡的昙花花香,或許是方才在花園時沾上的香氣,氣味怡人舒适。
溫熱的氣息輕輕地噴在了白忘惜的耳尖,讓他微微有些發癢。
“膳食必用,夜不出門。”
脖子的手松開,那道溫熱飄了開去,但仍然能感到一絲殘存之氣繞在他的耳邊。
挨得極近的人離開,看着白忘惜輕輕一笑,以手指抵在了唇上,白忘惜便沒有再問下去,看着對方像毫無留戀地推着輪椅遠離,自己便也與李明軒一同進到别墅中去。
餐廳那邊早已靜了下來,大廳中站着攝影師林賢,與他的助手趙方卓,正在拿着相機,對别墅的内部進行拍照,看見白忘惜他們回來,便向他們笑道:“如何,莊園漂亮嗎?”
“嗯,環境還是挺不錯的。”
“是嗎?小趙,一會兒我到後面拍一下。”
趙方卓整理着器材:“好。”
白忘惜沒有與這些人加深感情的意思,與二人閑談了幾句,便與李明軒一同回房間去。
“咦?這個,之前有嗎?”
他們住的是二号房,一号房自然是他們必經之路。
白忘惜在一号房的門前停了下來,打量着那黑色木門。
木門的正上方挂着“一”的牌子,這是他們所知道的。
白忘惜感覺奇怪的是,“一”的牌子下方,好像多了一個圖案,湊近細看,那是一個像花朵的圖案,可圖案有些模糊,看不出來是什麼花朵。
本來想拿出手機把圖案拍下,但又想到了這裡不能拍照,便又默默地把手機放回了口袋中去。
“明軒,你記得這裡之前有這種圖案嗎?”
李明軒早已走到了二号房的門前,聽到白忘惜的話,看了看他指的位置,不以為然地往跟前的同一位置看去,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