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忘惜并不是不知道這種氣味是什麼,隻是想不到,這是腐肉的味道。
他不禁稍稍捂着了口鼻,後退了一步,離開了那牌坊腳遠一些的位置,又忽然聽到旁邊的人在輕笑,斜眼看去,淩月宸正低低地笑着。
自己的反應有那麼好笑嗎?
白忘惜覺得,知道了那個味道是什麼遠離那種味道才是正常的反應。
肩膀被輕輕地推了一下,李明軒以極低的聲音道:“如果這種味道是腐肉的味道,我們是不是應該遠離這裡,回去待着,不要再往前好一些?”
白忘惜擡頭向山上看去,那處正冒着白煙的地方,如果有着自己想要的答案,自己是不是可以再稍稍探究一些?
可如果這裡有着腐肉的味道,那便意味着此處有一定的危險性,如果貿然前往,先不論他是否能護着李明軒離開,就連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也不得而知。
“你要進去嗎?”
白忘惜不知為何,淺淺地問了這麼一句,李明軒則有些茫然地答:“我剛才不是說,想回去?”
可另一道聲音也随之而來:“你自己如何作想?”
李明軒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白忘惜問的并非自己,而是剛才答話的人,便有些開尴尬地捉了捉臉,默下了聲。
“你們剛才說,這裡已有所變化,是什麼意思?”
他沒有回答淩月宸的問題,而是轉了另一個問題。淩月宸聞言,挂上了微笑:“這不是你現在需要知道的問題,所以白先生,如果現在想回去,我們可以現在就走,但如果你想繼續向前,我倆便随你而去。”
言下之意,決定權在白忘惜手上,他想走,便走,他想退,便退。
白忘惜的目光陰沉了些:“你覺得呢?”
又把問題抛了回去,淩月宸并沒有回答的意思,而是輕遞起了手,把衣袖稍稍拉開了一些,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便又把目光,重新落在了山上。
四人靜默了好一會兒,沒有一人主動開口,這一刻,仿佛誰先開口,誰便是輸了這場比賽一樣,而且這種仿佛将要決定什麼重要事情的“決定”,沒有一人想主動提起。
“啧,怎會有人搶先一步?”
身後傳來了聲音,四人的目光齊齊看去,隻見伍英耀與郭婉婷向這邊靠近,看着他們的眼神明顯不悅,有一種獵物被人搶先奪去的感覺一樣。
四人中隻有淩智博向他們打了招呼,而後便又像完成任務了般,沒有再向他們多看一眼。
那二人也沒有與他們進一步交流的意向,互相拉着手,從他們的身邊經過,便頭也不回地往溫泉的屋子走去,直到消失在他們的眼前。
“現在有人進去了,你要進嗎?”
白忘惜又看了一眼山上的白氣,眼睫微垂:“在屋子轉一下,不要上山。”
淩月宸的笑容加深了些,仿佛對白忘惜這個答案非常滿意:“好,都聽你的。”
“等等,忘惜。”
李明軒拉着白忘惜的衣袖,欲言又止地道:“你們不是說,牌坊有腐肉的味道嗎?我們就這麼進去?”
他看着牌坊的眼神有些恐懼,拉着白忘惜的手也不禁稍稍收了起來。
“你不想進去,是不是?”
李明軒輕輕地搖了搖頭:“我隻是好奇,你們為什麼不對為什麼會發着腐肉味道的牌坊感興趣,而是更想到裡面去。”
白忘惜把身子往李明軒的方向稍稍偏了一下,把牌坊從他的視線上擋去。
“既然已經有那種味道了,無論原因是什麼,也不要深究便好。”
“可是!忘惜,那可是,那可是,腐肉!”
白忘惜隻是稍稍勾起了唇角,仿佛把這種難看的微笑當成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李明軒看到他這種表情,又不禁有些愣然:“你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味道?”
白忘惜隻是笑而不語,李明軒便知道,白忘惜是真的知道裡面有着什麼,隻是不告訴自己罷了。
他低下頭,咬了咬唇,讓自己恐懼的心平複一些,爾後才緩道:“行,既然你想進去,那我便陪你進去。”
白忘惜把人肩膀摟了過來,輕拍了幾下,便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白忘惜知道李明軒十分了解他,也知道,如果李明軒開口說回去,他必會丢下淩家兄弟與自己回去。
正因如此,李明軒也看得出來,自己那淡笑之下掩蓋着的欲/望,他想去了解,想去探出事情的真相,所以李明軒做出了這個決定。
其實白忘惜并不是知道為什麼牌坊會發着腐肉的味道,而是剛才撫摸的時候,看見那木制的牌坊腳中有一處很小的裂縫。
樹木有着細小的裂縫并不是什麼稀奇地的事情,可是,白忘惜卻在那裂縫中,看見了白色的東西。
本來他并沒有在意那白色的東西是什麼,隻是剛才伍英耀他們到來,自己特意不與他們對上眼,把目光無意間重新落到了那裂縫上,便不經意地,集中了視線,看到了在那裡面的白色。
骨頭。
這是腦中閃過的兩個字。
如果裡面藏着的是骨頭,那麼這腐肉的味道便能解釋得一清二楚。
有什麼屍體藏在了木頭裡面,然後随着歲月的流逝而腐爛,續漸爛掉的血肉與緊裹着的木融在一起,便成了現在這種味道。
隻是這種骨頭,屬于什麼動物的骨頭,那便不是他想要去了解,也不是現在就要去了解的事情。
淩月宸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輕聲道:“别多想,裡面的事情,才是現在你要去了解的。”
白忘惜沒有理會他,直接把這人當成了不存在。
他不知道為何,總感覺如果對淩月宸再深入了解,或者再與他說上一句話,自己便會陷進萬丈深淵,可心中卻又有一道聲音,讓他與淩月宸再親近一些。
淩月宸會有助于他。
淩月宸會保護他。
他需要淩月宸。
他想要淩月宸。
淩月宸,淩月宸……。
腦中盡是淩月宸的名字與他的樣子,他搖了搖頭,把這人從自己的腦中趕出去,看得李明軒有些茫然:“怎麼了?”
“沒事,走吧。”
經過了牌坊,在屋子前有着一個寬敞的小院子,與其他地方一樣,有一條小石路子一直延伸去屋子的門口,小路的旁邊種着各種花種,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