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忘惜發現李明軒有問題，大概是在溫泉的時候。

明明他們有四個人，但淩智博卻說沒有辦法憑一人之力去把他們二人帶回來。

李明軒明明是最好的選擇，最終是讓走回頭路的伍英耀把他背回來。

他那時候想了很多，唯一一個非常荒謬的想法在他腦中閃過。

隻有他知道李明軒的存在。

這種想法冒出來以後，那些人為何一直向他們投來怪異的目光，為什麼在第一個午餐的時候，自己被分配到那個所謂單獨的位置，現在想來，大概是因為李明軒是一個大家都看不見的人。

換而言之，在這個世界，是不存在的人。

“那明軒，又是什麼？”

坐在他身旁的李明軒向鏡子中看去，那裡隻映着白忘惜的身影，他的旁邊明明有他，鏡子中卻是空空如也。

他的臉淡淡的，白忘惜感覺，此刻的李明軒，像是脫了發條的娃娃，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不知道。”

回答的是淩月宸。

白忘惜看着他的時候，他還是那樣直勾勾地看着他，沒有把目光移開。

“為什麼不知道？失去記憶的是我，不是你們，你們能記住三次輪回發生的事，而我卻一無所知，而且依你所說，我與你都是開發員，是工作人員，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你們會不知道明軒是什麼？”

淩月宸沒有逃避他迫問般的視線，淡淡道：“那我問你，白忘惜，李明軒對于你來說，是什麼人？或者，是怎樣的存在？”

白忘惜皺了眉目，腦中浮過他與李明軒的點滴，語氣十分平淡地道：“明軒是我自小的玩伴，我們從小便在孤兒園中長大，他是如親兄弟的哥哥，然後……。”

想到這裡，他的頭有些發痛，有禁又把眉目皺得更深一些。

“然後？”

淩月宸沒有催促的意思，隻是平淡地看着他擰緊的眉目。

“然後……，然後……。”

然後什麼？

他想不起來。

但他明明應該是知道，對他來說也是不可磨滅的記憶才對，為什麼記不起來？

他越想，頭便越發疼痛，看着鏡中的李明軒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口中喃喃：“明軒 ，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前一天與李明軒在林子中步行的時候，明明應該記得往昔之事。

那時候的他，還記得李明軒說過一句話：你還是放不下以前。

他記得的，他怎麼可能忘記？

可現在話到了嘴邊，卻什麼也記不起來。

頭越來越痛，就像在林子，就像在溫泉的時候想要記起什麼的時候那種感覺一樣，那把無形的鎖再次出現。

李明軒淡淡地看着他：“你忘了？”

是啊，他忘了，忘得非常徹底，就連一些點滴也完全想不起來。

“你不應該忘記的。”

李明軒的聲音很冷，這并不是白忘惜認識的李明軒，他像是一個陌生的人坐在了身旁，而在鏡中卻是沒了倒影。

李明軒開合着口，又奇怪地以指尖摸着嘴唇，輕輕皺眉，重新看着白忘惜。

“他，不讓我說。”

“他？他是誰？”

李明軒搖頭。

白忘惜忽然笑了：“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知道兇手是誰，對不對？”

李明軒沒有說話，答案顯而易見。

可白忘惜知道，如果李明軒可以告訴，或者想告訴他，他便不會有四次輪回，也不會讓他經曆這次的第二次，早在第一天的時候，就應該告訴他，兇手是誰，要怎樣把這個“果”結束掉。

“他”，大概就是這個世界的bug，是那個淩月宸與淩智博找不出來的錯誤。

他想平躺下來，身子隻是稍稍動了一下，骨頭就像散掉一樣疼痛。

他不明白，明明隻是一個遊戲，為何這種感覺會如此真實，真實得讓他完全分辨不出來現實與虛幻。

悶哼一聲，又把身子側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