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淩月宸掐着的白忘惜眼裡盡是驚愕。

他驚的并不是淩月宸為什麼突然要掐着他的脖子，力度還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樣大。而是驚愕淩月宸明明在溫泉的時候，連翻身也幾乎做不到，現在不僅能側過身來撫上自己的臉頰，還能坐在自己腰腹上，死死地掐着自己。

明明是淩月宸的臉，明明是那張在他面前才會溫柔微笑的臉，可如今看在白忘惜眼中，略顯蒼白的面容是那樣的猙獰，如同向他索命的厲鬼。

白忘惜的四肢不能動彈，目光往窗外那邊瞧去，隻見坐于窗邊的淩智博仿佛并不知曉床上的二人發生了何事一樣，一直保持着瞧看窗外的姿勢。

他想喊淩智博，喉嚨卻被掐着發不出半點聲音，腦中盡是淩月宸方才的話：你不應該來阍川的。

【那是什麼意思？】

他突然驚覺到什麼，想要掙開身上的淩月宸，卻如長在他身上一樣，一動不動。

淩月宸看着他的模樣，淺淺一笑：“你要走嗎？可既然來了，就永遠留在這裡吧。”

白忘惜能感受到他手上的力度越來越大，氣管如被切斷，眼前也開始發黑，可他卻把這些痛苦瞬間收起，忽然展顔一笑，讓本來臉上還帶着微笑的淩月宸笑容稍斂：“你笑什麼？”

白忘惜艱難地挑了眉，展着一個“你猜”的表情，使淩月宸本來還稍稍勾起的唇角落下來，掐着他脖子的手漸漸松開，身體坐直于白忘惜的腹上。

被松開了喉嚨的白忘惜猛然的咳嗽着，整個人像從鬼門關那裡跑了回來，生理淚水順着眼角流下。

他擦過了淚水，撫着發痛的脖子，含淚笑看着淩月宸：“怎麼不繼續？你繼續就能把我殺死。”

淩月宸沒有說話，面沉如水地看着跟前與他有着完全相反表情的人。

“你不殺我了？還是，你根本殺不了我？”

淩月宸忽又冷笑：“我殺不了你？”

“哦？難道我猜錯了？我以為，你隻能在現實殺我，在夢境中殺了我，在現實的我也不會死掉，最多成了傻子，可如此這般，你便達不到要殺死我的目的，而且還會無了期地等待我這個傻子死亡，除非你找到另一個人把我殺死。可是啊，”

他頓了頓，拿開了捂着脖子的手，脖頸上?的紅印清晰可見，懶懶地把身體倚在床邊，碰到背部的時候，卻還是感覺到了劇痛，臉上強裝笑容續道：“如果你要是真的能控制某一個人來殺我，那也不必大費周章，布了一個又一個的局來讓我陷進去。”

淩月宸哼笑着，爾後笑聲越發大了起來，仰頭笑得眼角泛淚，良久漸緩後，才重新低下頭來，看着白忘惜：“忘惜啊，白忘惜，有時候太聰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稍稍把手放到後發，撫了一下，姿态優美而端莊，配上他這張臉，放到哪裡，都能算是絕佳的俊美。

他的眼睫擡起，濃黑的眸子中映不到白忘惜的身影，微微一笑，把身子向他的身體湊近了些，又把手放在他的臉上，随之輕輕向下滑去，至他的喉結之處停了下來，撫着那層薄薄的皮膚。

白忘惜的身體明明可以動彈，但當淩月宸的手指觸碰到他的臉頰，滑至他的喉結，他的身體像被點了穴一樣，僵硬得緊要，仿佛淩月宸的手指帶着刀片，隻要他稍動一下，那柔軟的指腹便能把他的喉嚨劃破。

他的喉嚨滾動，淩月宸的手指便感受到那上下滑動之處，是如此薄弱。

他笑着，手指往下滑至他的鎖骨：“你自以為聰明，可你以為是真的東西，到頭來都是假的。”

“什麼意思？你為什麼要以淩月宸的樣子出現在我的夢境中？你是這陰地的主人？”

“陰地？”淩月宸笑着，口中喃喃這兩個字，笑意又加深了些：“不錯，挺貼切的，這的确是塊陰地，是一塊把全部人都埋葬在這裡的陰地。”

他從白忘惜的身上離開，站至床邊，看向淩智博的方向，但又感覺隻是看向窗外，目光變得柔和，也變得有些哀傷。

“白忘惜，你别想活着回去，永遠也不。”

白忘惜猛然地睜開眼睛，對上的，是另一雙帶着擔憂神色的雙眼。

他喘着氣，看着淩月宸的眼睛有些茫然，忽然擡起了手，放在了淩月宸的臉上，然後在淩月宸愣然之下，用力掐了他的臉一下，痛得淩月宸大叫了一聲，拍開了他的手怒道：“你瘋了！？”

白忘惜呼了一口氣：“是真的。”

“什麼是真的，你做夢把你整個人都做傻了不成？”

白忘惜從夢中醒來，趴着的身體很自然便要翻身躺下，可隻是稍稍動了一下，背部便痛得悶哼一聲，又趴了回去。

淩智博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床邊，稍稍用力按着他的肩膀：“你别亂來，剛才睡覺也不安份，不是我按着你，你早就滾下了床，加重病情。”

“你做了什麼夢，讓你一直冒着冷汗，面色也是難看得緊要。”

白忘惜被疼痛弄得精神瞬間回了過來，舒了一口氣後，把剛才的夢告訴了淩家兄弟，兄弟二人聽到他的夢後，臉色稍稍沉了一些，白忘惜看着他倆的表情，感覺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糟糕一些。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話，我感覺，我在前三次的死亡，也是必然的結局，而且是他要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