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川:???
臨川的視線在安昱和陶懷霜之間來回掃了幾輪,他實在有些好奇,為什麼安昱總是那麼容易讨老人和孩子們的歡心。
“所以今天村長在教你怎麼撒謊?”中飯過後,臨川幾乎是提心吊膽的度過了一整個下午。他知道安昱并不會主動透露自己的經曆,但他還是擔心陶懷霜會從安昱的隻言片語中發現什麼。
不過當夜晚到來,他着急地找安昱複盤這一天時,卻還是被震驚了一下。
“所以你中午的表現真的很差勁。”安昱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是臨川看出他眼底似乎有些無奈和小小的嫌棄,“其實村長什麼都不知道,他隻是看出來了我不是沙漠人而已,他也沒有刨根問底的想法,不然他不會先教我如何撒謊,再問我真相。”
可這又是為什麼呢?臨川深覺自己跟不上安昱和陶懷霜的思維,他同樣也是從城區裡來得人類,而陶懷霜卻隻試探了安昱,而且也隻試探了一半。
安昱有些無所謂的躺進了自己的地鋪裡,他覺得今天這一天過得很有意思,人類的複雜性在“謊言”這件事上體現的淋漓盡緻,他想起了之前的賈任祿,現在來看當時他的突然出現和所謂回家的言論都是淺薄的謊言,隻不過那時候自己沉浸在支離破碎的回憶裡,一點也沒有覺察出問題。
而最大的收獲,還是自己學會了如何不動聲色地将真相和謊言融合在一起。
如果人類的生活裡總有謊言,那麼陶懷霜說得故事真的就是真相嗎?也許聽上去合情合理的故事背後是無數個謊言互相交織而成的、想讓人類看到的“真相”呢?
一周的時間過得很快,在臨川和安昱準備離開前,陶懷霜看上去像是完全恢複了一樣,而一直瘋瘋癫癫地高粱也在臨川的藥物和心理幹預下逐漸恢複了清醒。
甚至安昱在離開的前一晚還和已經正常不少的高粱打了個照面。高粱并沒有認出身體已經恢複如初的安昱,但安昱還記得高粱:
安昱記得那天自己走近時,眼前的男人高喊着“怪物!喪屍!快趕走他!”
隻是一個擦肩,安昱如墜冰窟。
臨川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可是桃源村裡的村民們一直當他隻是普通人。
明天他就要和臨川一起離開了,他并不想在最後一個晚上出現意外。
但幸好,高粱似乎并沒有把他和之前看見的“怪物”聯系起來。
臨川适時的出現,攬住了有些僵硬的安昱,他聽見安昱說:“那個人……他……”
“沒事了,沒事了。”臨川安撫地撫摸着安昱的背脊,帶着安昱往臨時住宿的地方走,“他已經認不出來你了,放心吧。”
沒人會把燒傷的怪物和安昱聯系在一起,臨川知道那是安昱的無心之失,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當時有多麼駭人,才會讓沙漠裡重新傳播起喪屍的謠言。
“所以你不讓我說出自己曾經在沙漠裡流浪,是為了不讓村長他們把我和之前的……”安昱頓了頓,他其實已經有些讨厭這個稱呼了。
“所以,是你嗎?”臨川也并不想安昱這樣稱呼自己,他隻不過是一個體質特殊的人類而已,他對高粱和阿稻的傷害是一場意外。
安昱沉默地點了點頭,“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受傷,當時隻是好奇的湊上去看看了火把,火焰就像是有生命一樣,在我的身上亂竄……”
“第二天,我原本是想離開的,但是剛好遇見了他和另外一個男人在重新點燃火把。我很驚訝火焰是被人類創造的,于是我忍不住想要走進看一看。”
也就是這樣的情不自禁,全身燒傷嚴重的安昱吓壞了高粱和阿稻,迫使着桃源村離開了原有的家園。
這是一場意外,不懂的疼痛和傷害的人帶着渾身的傷口遇見普普通通卻曾經有過曆史創傷的人類,他們相互恐懼,最後造成了一場無可挽回的悲劇。
“阿稻在遷徙之前不慎落入了流沙,已經離開了;而高粱,他一直有些瘋瘋癫癫的,但是桃源村的人沒有放棄他,把他一起帶到了這裡。”臨川安撫着安昱,這件事的起因在于安昱,但是結局并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想隐藏一部分小小的真相。
“這段時間裡,我用藥物已經逐漸恢複了高粱的神智,他以後還能繼續正常的生活下去。”臨川希望自己可以減輕安昱的負罪感,但是他沒有想到安昱做出了另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