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上悟在停止呼吸前唯一的遺憾大概是沒有好好地和哥哥道歉。
坂上悟的單方斷聯可謂是執行的很好,哪怕在結束生命之前,他就從未跟家裡人說過他現在所在地方。
所以從病倒到現在瀕臨死亡,他并沒有奢望自己在死前能夠見到自己親人。
他想的是,不見也好,至少并不能讓他的家人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
背離家庭最後隻有現在這樣慘淡的收尾。
但他現在看到了。
及川徹就站在他的病床前,坂上悟明明已經心髒驟停沒有意識了,可他還是感覺自己能夠看到及川徹。
及川徹露出了很難形容的情緒,咬着牙,好似有話卻不知道如何叙述。
他都能想到他哥哥是不是想要開口罵他,“這就是你要的人生?”
坂上悟想的是如果開口罵他,那還是不如不見吧。
他不希望他和他哥哥最後的情感還停留在互相仇視的狀态中。
畢竟他現在連開口道歉都做不到。
‘我不要你那多餘的憐憫。’這是他和哥哥決裂之前,哥哥說的話。
但他很想告訴哥哥他從來沒這麼想過,他隻是很難解釋所謂的‘憐憫’。
因為哥哥在他心中是誰也取代不了的目标,他根本沒有資格去‘憐憫’哥哥。
每當排球走不下去的時候,他都會想到他哥哥是個很厲害的二傳手。
哪怕在别人眼中他的哥哥不是天才,包括他哥哥本人也是這麼認為。
可是他哥哥卻是連天才都想打敗的人。
看到哥哥哭了出來,坂上悟好似才舍得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想如果回到過去的話,他一定和哥哥好好說一句。
‘哥,你是我最想超越的人。’
可惜,哥哥聽不到的。
不過不要緊,至少坂上悟知道了一點。
原來他哥哥并不讨厭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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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上悟當然沒想到自己會再次睜開眼的。
可事實就是,他确實再次醒過來了。
不是在消毒水味很重的醫院,也不是浸透了他汗水的俱樂部宿舍。
而是他好久沒體會過的有溫度的自家卧室?
床頭放着的是他的電子日曆,上面顯示的是2012年1月14号,早上五點四十四分。
這個電子日曆還是他哥及川徹送給他的十歲生日禮物。
這天是他被國家少年隊選中的日子啊!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他從有意的和哥哥保持了距離,關系愈演愈烈。
走向這條不歸路的大部分責任則是來自于他。
他覺得及川徹是不喜歡自己的。
因為哥哥總是會訓練的很辛苦,坂上悟卻更容易拿到及川徹想要的成果。
特别是國中進入全國大賽。
在坂上悟的眼中有些事兒不能開口,所以他選擇不開口。
其實坂上悟從來沒有問過他哥哥的想法。
比如,‘你讨厭我嗎?’或者‘你要是不喜歡我打排球我可以不打的。’
雖然這樣說很欠揍,但至少他現在回到了還沒有失去家人還有哥哥的時候了。
坂上悟本就不太喜歡自己性格,沉悶不愛說話,總是很在乎别人的目光,最理想的狀态就是躲在一個角落,誰也不和他說話。
他覺得自己像一個窩在陰暗處的小醜,這樣的情況是在進了國家隊之後,變得越發嚴重了。
按照隊内心理醫生的意思是。
他抑郁了。
他不太懂這樣的病情,但現在回到了十五歲,一切還可以從頭再來。
他直接從床上彈了起來,把自己的興奮直接喊了出來。
剛叫完,樓下就傳來了坂上悟媽媽的怒吼。
“悟你在上面發什麼神經啊!起來了,就喊你哥下來!”
坂上悟尴尬的摸了摸頭,就從房間出來,他現在還有些尴尬,但又覺得有些高興。
終于就能看到哥哥了。
臨死之前他其實看哥哥不太真切的,後來分開的那些年更是隻在電視上看過哥哥了。
看到哥哥在電視上被采訪,坂上悟總是很高興,因為哥哥确實和他想的一樣,變成了很了不起的球星。
用實力證明了打排球是不是天才并不是最重要的,哥哥對待排球的愛,以及他的努力,讓哥哥站在了本就屬于他的榮耀位置。
而坂上悟慘淡的那一生,也告訴他,打一開始他的選擇就是錯的。
不過不要緊,這不是又從頭再來了嘛。
及川家有三個孩子,姐姐比哥哥還要大些年歲,在坂上悟還隻有五六歲的時候,就已經嫁人了,侄子現在都已經是上國小的年紀了。
及川家是父親入贅母親家,所以姐姐和哥哥都跟着母親姓及川,原本坂上悟也要姓及川的,後來出生之後,媽媽看着坂上悟,說他樣子和父親更像,就讓悟随了父姓。
及川徹和坂上悟雖然隻是差了兩歲出頭的兄弟,但兩個人真的長得不是很像。
及川徹更像母親,從小就優越的五官,和讨人喜歡的性格,讓及川徹成為非常受歡迎的人。
而坂上悟卻個更多的像父親,五官立體一頭毛茸茸的自然卷,性格沉悶不愛說話,總喜歡低着頭,卷卷的劉海快把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給完全的遮住。
偏棕色的發色這點倒是他和哥哥唯一相似的點。
坂上悟看似柔弱,但非常好長肌肉,并且力道比他那稱作怪物的哥哥還要大得吓人。
最重要的是,他在高中的時候猛竄身高,直逼一米九。
在霓虹的排球圈算是小巨人一樣的存在。
加上他攔網點高,就算是接近了兩米的扣球手想從他的‘鐵壁’上拿到分,那也是非常頭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