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化蔓延到明斯特公爵大腦的一瞬間。
在檢票大廳如龍卷盤旋的白火驟然熄滅,隻留下因白火高溫而點燃的普通橙紅火焰,在屍體、亮紅色的地面和融化的檢票機器、自動扶梯上流動。
黑煙彌漫,大部分人都看不清戰鬥中心現在的情況。
但他們有聽到之前那聲凄厲的慘叫,現在白火又消失,足以證明戰鬥結果已出。
剩下的問題隻有,勝利的是信心滿滿的明斯特公爵?還是墜落地獄的K?
大部分人相信是明斯特公爵,因為如果是K,那剛才那聲不似人的慘叫出現時,白火就應該熄滅。
唯有在教官護盾下的瓦蘭松開了絞緊的手指,慢慢調整呼吸,不讓自己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太過明顯。
他也不知道白火包圍中發生了什麼,但他一直有密切注意明斯特公爵身上的各種電子設備。
那台在白火高溫下也沒有損壞的槍型設備,本來在精神海中就很醒目,特别是瓦蘭發現,它移動後,裡面就傳出了慘叫聲。
極為痛苦的慘叫,難以分辨來自誰,考慮到槍型設備原本在明斯特公爵手裡,大概率是K,但也有小概率是明斯特公爵自己。
不應該插手的,他已經在那個人……在K面前,破壞過一次電子設備,再出現同樣情況,他的能力可能會暴露。
但是!燃燒的火,飛舞的火星,和可能倒在火中的人——
染上微藍的白火,溫度超過一千五百攝氏度。
暴露在這種溫度下的一瞬間,人體表皮就會氣化。
——瓦蘭輕輕撥動電流。
然後,不到三秒,白火就直接熄滅。
于是瓦蘭知道了結果。
不過一波波趕到的太空電梯駐軍還不知道。
一個剛抵達的偵察兵按住自己閃爍原液幽光的眼睛,道:“不行,兩邊都有預言系能力者做幹擾,我無法觀測。”
而在他說出不的時候,一陣狂風已經掀起在檢票大廳中。
那是遙遠處某個A級在使用能力,旋轉向上的狂風直接清空大廳裡的黑煙,也抽掉氧氣供給和溫度,熄滅了依然在燃燒的普通火焰。
這一下留在原地的隻有化為石像的明斯特公爵,以及之前推翻出去,倒在十幾米外,正在爬起的愛德華。
至于進行了這場襲擊的K,他已經消失……不,他在上面。
所有人都擡頭,看到随着狂風飛起來,仿佛紙一樣薄的漆黑人形,在發出那不改浮誇的笑聲!
如此嚣張的态度惹怒了人并不在場的A級,就見狂風四散,又有新的能力者出手,土地能力者在空中塑造出兩枚微型星球,賦予其與大小重量不符的引力。微型星球在空中互相繞着旋轉,将K牢牢牽引在半空中無法移動。
然後風能力的A級再出手,青色的風在兩顆微型星球外流動成圓罩,直接抽空了内部,制造出一片真空!
如此一來,K一無法變形重力這種無形之物,二失去了空氣當變形原材料,已然成為籠中之鳥。
時長可能不超過兩分鐘的戰鬥就如此落下了帷幕,堵塞在出口來不及撤退的人們終于能松氣,為自己僥幸未死傷慶幸。
但也有人的不滿在此刻爆發出來,爬起來的愛德華不敢置信看着化為石像,裂縫中沁出鮮血的祖父,又看向半空中的黑繭,顫抖道:“既然能這樣抓住K,你們剛才是在做什麼?!”
第一句話是完全的情緒宣洩,第二句話裡,憤怒和或許不該上線的腦子才出來。
“我明白了,這次襲擊其實是中央和墜落地獄配合對吧?皇帝快死了,她要在死前清理掉——”
“不,”一雙漆黑的手按在了他肩膀上,按在了之前他祖父按過的位置,沙啞道,“他們來得慢一步,隻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你祖父在犯什麼蠢。”
“上面那個不是K!”偵察兵也在此刻叫出來,其他預言能力者設下的迷霧終于消散了一絲,他慢了很多拍,終于短暫看到了K真正的位置。
但已經來不及了,愛德華并未注意到自己摔倒的地方全是之前泥偶融化形成的泥漿,爬起來時也無暇關注很多泥漿挂在他身上。
此刻,真正的K,從泥漿中長了出來。
“他到底有多少種變形能力!”
駐軍中有人喊出來。
“保護太空電梯!”
保護瓦蘭的教官、在努力“看”的偵察兵、以及記者中、軍人中反應較快的人,也在喊。
K哈哈大笑,猛地用力将愛德華按向檢票大廳的瓷磚地闆,在愛德華嘭地一聲砸在瓷磚上之前,一塊塊堅硬的瓷磚已經變得柔軟,下方的水泥仿佛海浪一樣快速起伏。
太空電梯的地基建立在不遠處的海中,按理來說F級不可能從這裡破壞太空電梯,但誰也不肯定K到底是不是F級,又是不是人類,軍中的變形系不得不出手,穩定檢票大廳的地闆。
于是整個檢票大廳開始起伏,緊接着重新變得堅硬,然後又柔軟,又堅硬。各種不同的變化系能力來回切換,數秒就讓地面完全形變裂開,露出下方的停車場、斷裂的鋼甲鋼筋、各種管道。
大廳裡來不及離開的人們,從大大小小的裂縫中向下墜落,教官拉着瓦蘭要跳上安全地方,瓦蘭低頭卻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普通老人無法在傾斜的地面上站穩,驚恐趴在那裡,朝着下面一根染血的鋼筋撞去。
尋找下一個落腳點的教官突然感覺手上一空。
他往下一看,沒注意那個被墊了一下,沒有直接撞上,而是慢慢坐在了鋼筋上的老人,隻看到灰白長發的年輕人已經落進裂縫中。
“瓦蘭!”
***
“K!你還好嗎?!”
心靈通訊中,驚慌的聲音問。
K沒時間回答,他不斷變形水泥和地面,快速從中穿梭,終于按照原本的計劃,抵達最深處的地下水道。
他從潮濕的牆面上跨出,可算能停一會兒能力,雙手扶着膝蓋不停喘氣。
這時候,他依然保持全身上下漆黑一片的形态,就是嗓音不再那麼表演腔調,正常地開口,不知在和誰說話。
“嗯,沒事,我把那個啥啥啥長孫留在那裡了。
“還幫帝國中央殺了他不成?留下他兩邊才能大撕特撕,呵呵,撕得更厲害些。”
“啊?我弟弟?他身邊不是有個防護系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