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風信子将雷刹的情報傳達至魔界後,藏馬短暫猶豫了一下。
在戰鬥時,五條悟叫破了自己的名字,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經順着線索确認了自己的身份。
從海藤優這條線出發,延伸出的情報線指向蟲寄市事件,該事件的關鍵人物是仙水忍和浦飯幽助,前者已經死了,後者……
自己擺放在浦飯幽助那裡的薔薇花沒有動靜,确認五條悟尚未與他接觸,推測海藤優沒有選擇暴露浦飯幽助。
以五條悟在戰鬥中表現出來的性格……海藤優可能操之過急了,讓五條悟對他的話産生了質疑,繼而選擇從已有線索出發,自己進行調查。
可能的方向……靈界偵探、蟲寄市覺醒的異能者、靈界、魔界。
後兩者接觸難度較大;蟲寄市覺醒的異能者可能有海藤優一樣的立場問題;傾向于調查方向是靈界偵探,但是五條悟又沒有接觸浦飯幽助,那麼現今尚且在世的靈界偵探……
藏馬記得聽浦飯幽助提過,在他對自己身份定位産生懷疑時,幻海婆婆曾經讓他去接觸首任靈界偵探,那個人……似乎叫佐藤黑乎。
佐藤黑乎的立場不明,與浦飯幽助……可能存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同事情誼,如果說有什麼東西能影響到她的态度的話……
唔,家人、丈夫、或者後代?記得她好像是因為結婚才辭去靈界偵探一職的。
目前尚且可控,這條情報線總體是有利于自己的,正常人取得這些情報後,應該能判斷出“妖怪并非敵對”這樣的線索,從而停止繼續追查;但如果質疑精神過甚,下一步的線索指向浦飯幽助,那……
要不要再提醒浦飯幽助一下?
藏馬僅僅猶豫了一秒,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
還是算了吧,從五條悟表現出來的性格看,過于充分的準備反而會讓他産生懷疑,順其自然或許更好。
藏馬下了判斷。
簡單順了一下思路後,疲勞感侵襲知覺,藏馬決定暫且休息,别去管什麼咒術師、最強六眼。
但他剛剛經曆了一場戰鬥和長途奔襲,即便告知自己放松,大腦依然處于緊繃和活躍的狀态。
五條悟這個變數太大了,稍有不甚就可能左右最終局面,相比較而言,咒術界反而顯得“不堪一擊”。
以藏馬的觀察來看,目前咒術界除了五條悟以外,并未發現足以改變戰況的“副将”,一個完全仰仗個體存在的術士聯盟……怎麼看都覺得不太靠譜。
藏馬一貫的戰略思路都認為決定勝負關鍵的角色是第二副手,恰恰五條悟那一方缺乏這個關鍵人物。
而“夏油傑”那方搜羅了幾個特級咒靈作為副将,強度高于五條悟那方,這樣一比較,在五條悟——或者說咒術界與“夏油傑”的對抗上,“夏油傑”已經占據了上風。
然而“夏油傑”并不可信,連他那個身份都是假的。
在嗅到“夏油傑”身上的屍腐氣味後,藏馬産生了懷疑,第一時間趕去靈界進行确認。
靈魂具有一定的特殊性,不論人類以什麼形式突破“生死”的界限,靈界都不可能毫不知情,那麼靈界在這件事情當中的身份就很可疑了。
可能是有“内鬼”……
或者更糟糕的,有人卷土重來。
如果小閻王在這場風波中敗下陣來,人間界和魔界将要面對的,是比之前——比三年之約形成前更艱難的局面。
藏馬躺在床上,拿毛巾掩住臉。
昏昏沉沉間,他想到了畑中秀一,他的繼弟,因不明原因的詛咒攻擊陷入了沉睡。
其實他和畑中秀一并不算熟絡,他刻意保持了與家庭成員之間的距離,即便是畑中秀一被黃泉派的妖怪[空]控制住的時候,他也沒有暴露出任何與人類過深的情感維系。
但沒想到,畑中秀一記得曾經被[空]寄居在他身上的事情。
他問:哥哥,你到底是什麼人。你不是人類吧。
被妖怪寄居的人類,小概率會覺醒靈力,從而意識到世界的另一面。
可能因為是“親人”的關系所以受到了影響,畑中秀一碰巧遇上了這個小概率事件,在沉默的觀察中,确認自己的哥哥擁有不同的“形态”。
被發現身份的藏馬想到了各種可能,然而不論人類以後能否接受妖怪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至少現在來看雙方的種族之别猶如天塹,他幾乎是瞬間下了決定,打算洗掉對方的記憶。
但畑中秀一沒有放棄抵抗。
在被藏馬壓制住的時候,他用盡全身力氣掙紮,“我不要忘記,怎麼能忘記呢。”
他說,如果你傷害爸爸媽媽,我就要保護他們。媽媽視你為親子養育,你如果背叛他,我一定,繞不了你!
作為妖狐的藏馬不存在名為懦弱的情感。在魔界橫行千年,他可以戰敗、可以死亡、可以舍棄妖怪的軀體,但絕不會投降。
但與人類融合後的南野秀一卻不是,他冷血,卻并不冷漠,人類獨有的情感中和了妖怪的天性。他松開對畑中秀一的控制,并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告訴他:如果,哪一天我真的離開了,你也會好好照顧爸爸媽媽的吧。
畑中秀一和自己不同,他更加敏感,也更加善良,他願意接納作為“異類”的哥哥,也願意相信他。
這樣溫和的弟弟,卻被“詛咒”了,被拉入看不清的漩渦當中,藏馬絕對不會原諒讓他陷入這種危險境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