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闖進來的時候,藏馬剛洗完澡不久。
紅色的長發濕漉漉地垂在肩上,因為水色的暈染,色澤比平日裡還要豔紅,從六眼的視角看去,仿佛跳動的火焰。
但人類南野秀一的外表過于溫和,襯得那肆意妄為的火焰都柔和起來。
藏馬正在試圖擦幹頭發,這麼生活化的場景使得支配級大妖兇悍的濾鏡碎了一地,五條悟一時無法把眼前的家夥和記憶裡危險指數突破阈值的妖怪聯系在一起,少見地無語了。
藏馬不以為意,邊擦頭發邊拖過兩把椅子,發梢上的水珠滴落在地面和椅子上,五條悟不拘小節地坐上去,舒展四肢露出一個惬意的姿勢。
五條悟指着卷宗問:“你看了任務簡訊嗎?有什麼感想?”
最大的感想麼……
藏馬把手指指向那句“疑似有異類(非咒靈)參與”的批語,原來咒術界高層也被“夏油傑”滲透了。
對方知道什麼樣的任務能引起五條悟的注意,這個任務既不能太簡單,也不能太匆忙,待到時機成熟再通過内部渠道送到當今最強的咒術師面前,恭恭敬敬地請他出手。
這是個包裝精美的陷阱。
藏馬收回手指,繼續折騰他那頭濕發:“[窗]的判斷準确性高嗎?”
五條悟笑了:“準确性高的話,就不會發生咒術師殉職的事了。”
藏馬:“……”
他好像知道為什麼家入硝子說五條悟性格不好、脾氣糟糕、是全咒術界的公敵了,對方壓根沒把咒術師體系和咒術界高層放在眼裡,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當然[窗]的準确率問題本身就有複雜的成因。
作為咒術界的前哨,[窗]每年的殉職率雖然比不上術士,但也并不低。外勤人員但凡想對咒靈的定級做到萬無一失就要深入案發一線,在未确定具體等級前,這種深入幾乎是拿命在賭。
然而善于僞裝的咒靈也很多,在戰鬥中突然超規模進化的咒靈更不在少數,在天賦淩駕于一切的咒術世界裡,[窗]的生命簡直如消耗品一樣脆弱。
這也就催生了很多并不願意深入腹地的劃水黨。
大緻看一下案發地、大緻看一眼咒力殘穢、大緻了解一下被害人……這樣一系列符合流程的手續過後,定出來的級别也隻能是“大緻靠譜”。
在這種情況下,出現将特級任務派發給二級術士的情況也就并不稀奇了,更何況,這種程度誤判并不會受到什麼處罰。
說到底,咒術師的生命也隻是比[窗]更高級一點的消耗品罷了。
“咒術界對妖怪并不了解吧。”藏馬突然想到這件事,意有所指地問道。
要是了解的話,五條悟第一次見到自己就不會不講道理地直接開打了,事實證明雙方的世界有壁,在這種情況下[窗]報告裡的那句批語就顯得尤為可疑。
當然,藏馬傾向于五條悟早已察覺,或許隻是拿這個事情來試探自己。
五條悟果然給了肯定的答複。
“在此之前甚至連妖怪的存在都不能算特别了解。”
這句話說完後連五條悟自己都停頓了一下,然後他自嘲般笑了笑,補充道:“當然,也可能是爛橘子們内部的秘密。”
這個猜測接近事實本身,畢竟人類社會很多高官富豪都對妖怪有所耳聞,甚至還有不少圈養妖怪來謀取利益的,咒術界作為擁有特殊能力的武裝勢力沒理由完全一無所知。
那就隻有是刻意的隐瞞了。
“藏馬以前見過咒術師嗎?”五條悟問。
藏馬搖了搖頭:“陰陽師的話千年前見過,咒術師則很少,咒靈倒是知道,但很少見。”
“哦~”五條悟笑了,他稍事停頓了一下,豎起手指,“總覺得有什麼大陰謀要發生。”
五條悟的直覺和他的實力一樣可怕,藏馬并不确定是不是“六眼”的被動技能。他不動聲色地掃了眼五條悟,後者的六眼恰好看着他,完美捕捉了藏馬狀似随意地打量。
五條悟有超多問題想要追問,但在明知道藏馬不會說實話的情況下,這種追問顯得毫無意義。本質來講雙方的立場并不完全相同,雙方缺乏信任基礎,互相懷疑、互相審視。
真是讓人生氣。
藏馬:“?”
對視之後,五條悟開始生悶氣,藏馬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這個表情讓對方的生氣指數又上升了一點,奇怪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
古怪的感覺又升騰起來,藏馬本能地選擇轉移話題:“說說這個任務吧,你想主動出擊?”